每当公输班展开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城之术时,墨翟总是能以独到的战法和发明守下,每次都让公输班承认失败。
双方手中的木片虽然各有损失,可每次公输班的木片用完了,而墨子手里的木片总是会有不少剩余。
“我输了!”
当博弈进行到数次之后,公输班不得不承认,要想击败墨翟的守城术几乎不可能。
墨翟闻言,淡然收起腰带,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
他站起身,把腰带重新束回腰间,说道:
“你已经用完了你能想到的攻城机械和战术,但我的守城之法仍有数种。”
“楚国若执意攻宋,那我们今日推演的结局,终将全部化作现实。”
这个年纪的墨翟简直像是拿了男主剧本。
孤身如楚庭,对决千古大师公输班居然还赢了,活脱脱的天纵之才打败了至尊大佬。
公输班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战术上的失败,他注视着墨子,像是在做着某种决定似的。
片刻后,他忽地一笑,说道:“我知道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打败你,可是我不告诉你,也不会说出去。”
墨翟闻言,和公输班对视数秒,双方似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面的意思。
他回以一笑,道:“我知道你打败我的方法,但我也不说。”
“可是,你为何不说呢?”墨翟又对公输班道。
公输班起身,伸了伸懒腰,并未回答。
楚惠王在一旁的看得都急死了,禁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
墨翟转身,浩立于楚宫之上,毫无惧意道:“公输先生打败我的方法不过就是杀了我!”
“我被杀之后,宋国就没有人能守城,你们也就可以攻城成功。”
“哦?”楚惠王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啊!
可转念一想,墨翟怎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把要他命的计策说出来呢?
这会,楚惠王已经看出公输班和墨翟惺惺相惜了,一个怕公输班承担不说计策的后果,一个怕说出计策墨翟没命。
这是把楚国当成结交好友的地方了?
楚惠王忍不住想着,随即又问:“那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墨翟昂首挺胸道:“我的弟子禽滑厘早已带领300多人,带着我为他们准备好的守城军械前往宋国,我已经将守城之法尽数教给了他们的!”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在宋国的城墙上等待楚国来犯,即使你们杀了我也不可能赢,反而落得不义之名!”
楚惠王听后,摇头叹气道:“我不攻打宋了。”
还打什么打?为了区区一个宋国,倾举国之力?
唉……
除了作罢,还能怎样呢?
墨家,太棘手了。
墨翟这才收回刚才的视死如归之气,张弛有度地又给楚惠王足够的面子,郑重道:“王上英明,墨翟敬佩。”
一旁的公输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可是老狐狸,说话做事简直滴水不漏,既避免了战争,又让楚惠王不至于太难看。
果然,楚惠王虽然心有芥蒂,可这会见墨翟都这么给台阶了,自然就坡下驴,示意公输班好好招待他。
现代观众们也都纷纷直呼:“学到了!学到了!”
“我怀疑墨翟先祖这是在教我社交,可是我没有证据!”
“哈哈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重要的就是给台阶和不能抢风头啊!”
“抢风头一时爽,被小人惦记上了有的哭,更何况这还是楚王呢?”
“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九攻九拒是什么样的,但刚才给我的体验就像是真的一样,我真的好像看到了攻城车哎!”
“何止啊,我都感觉我已经是宋军了!”
观众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断地消化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时空之镜画面一转,公输班带墨翟已经退出楚国宫殿。
他对墨翟问道:“我有舟战的钩和拒,你的义也有吗?为何你能赢我?”
墨翟回道:“我是用爱来钩,用恭来拒。”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复制的,你用钩去勾人,人家总有一天也会学会用钩来勾你,你用拒去拒人,人家总有一天也会用拒来拒你。”
“一人也好,一国也罢,若行不义,必为不义所伤。”
墨翟抬头,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轻飘,点缀着万里晴空。
“我们只要用爱,身边和遭遇到的人,都会学会以爱来爱我们。”
“纵使他们以不义负了我们,也终将会被别人的不义所伤,没有人会对不义之人讲义,他们付出代价只是时间问题。”
“而我们,终将以爱人之心,吸引到爱我们之人,既可活得坦荡,亦可让自己所处的世界充满爱和互爱,变得无坚不摧。”
“此,既是非攻,亦是……兼爱。”
话罢,壮年墨翟拂袖而去,只留给公输班和古今观众一个背影。
时空之镜的画面缓缓消失,竹林和溪涧再次充斥在江逸和墨子的视野。
现代世界,一些观众不由陷入沉思。
许多人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对不起他们的人。
那些因为不讲信义和道德对不起他们的人,终有一天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现实真的会是这样吗?
多少人杀人放火紧要带,多少人修桥补路无尸骸,现实和理论往往都是反着来的吧?
一些观众想到这里,又不由心灰意冷。
就在这时。
江逸说道:“先祖,后世从典籍中看到,这一次您可谓千里迢迢救了宋,可是宋却在你回国路过,大雨倾盆的时候,都不让您进去避雨。”
“因此,晚辈不禁有一个疑问,以不义负义,不义真的会付出代价吗?”
后来的事情其实我们也都知道,但他还是想听听墨子这个不知情人的看法。
在历史上,作为春秋五霸之一的宋国,在战国时最早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