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和石秀才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命运却跟他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石头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以打猎维持生计的粗人,而石秀才自诩满腹经纶,靠真才实学混了个秀才的名头。
因此,这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石头是见着石秀才一次,就会打石秀才一顿;石秀才则在背地里逢人便说石头是个无福之人,注定断子绝孙。
这一回,石秀才要不是奉着自家媳妇儿的命令,非要他到山里抓只野鸡回去圈养生蛋,他也不会拉下自己的脸来求石头帮这个忙。
“不提那个晦气的老妖婆!我还是要问问你,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给你钱,在你手里买一只野母鸡回去就完事呢?我又不会做这种粗鲁不堪的活,你放了我吧!”
石秀才说着,蹑手蹑脚的便想开溜。
石头随手一提溜,瘦小身材的石秀才在他的手上,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瞧你这怂包样,有娃也是别人的种!”
石头最看不上胆小如鼠的石秀才,偏就是这么一个他瞧不上的人也有了娃。
他呢?
连个屁都没有!
“好你个冤种石大头,你眼红我有贤书,自己绝后,也不能满口胡咧咧!”石秀才的儿子,名叫贤书。取自读遍圣贤书之意。
石头一听到“绝后”这类不祥的字眼,登时眼通红,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捏着石秀才没二两肉的脖子,将人怒甩在地。
“哎哟!”石秀才被摔得屁股都快开花了,忙求饶道:“我知错了,知错了!你莫打我,再打我,我回家去!”
就在石头的铁拳打到石秀才脸上的那一刻,石秀才在草丛里摸到了一只冷冰冰又似人爪的东西,吓得石秀才大喊道:“鬼,有鬼……啊!”
石头丝毫没有在意石秀才的疯言疯语,说:“老子打了你那么多回,头回见到孙子你凑脸到老子的拳头上。你小子读那么多书有个屁用,把人脑袋都读呆了!呸,你比涂家老妖婆还晦气!”
石头一拳砸抽在昏迷了的石秀才脸上,疼到石秀才怀疑自己的牙齿都被这粗人打碎了。
其实,在他们聊起涂家老妖婆快死了的那话之前,婧儿就已经醒了。
没等婧儿溜走,便听到了他们说的那些话。
胡氏要死了?
怎么可能?
就在婧儿打算悄悄溜走的时候,石秀才这头猪的蹄子竟摸到了她的手。
婧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想象自己一个独身女子在这荒郊野外,暴露在两个臭男人的面前,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喂,你再不醒,老子踩碎你的蛋!”
“……!”石秀才紧闭的嘴巴微颤,他知道这粗人不会错过欺负他的机会。
那个鬼……?
比起石头手里要人命的刀子,石秀才更害怕无形无体的鬼怪。
书中记载,妖魔鬼怪都是吃人的。
他,不想死!
石秀才心中一横,打定主意赌石头不敢伤自己的小命。
婧儿还不知道草丛外为何安静下来,但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很清楚自己再不逃跑,恐有性命之忧。
“喂,你小子真不得劲儿,老子这把杀畜牲的刀都唬不住你?起来,起来!”
石头才不管石秀才在算计什么,一把将其拎起。
“呵,有什么鬼……?”石头也不是不信鬼怪之说,而是他更相信自己多年打猎的直觉。说草丛里藏有小兔野鸡,那他是绝对相信的。
石头正要拖着死狗一般的石秀才,扒拉面前半人高的草丛。
这时,涂雷小跑着出现在这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还气喘吁吁的。
“你俩咋在这儿?”涂雷先是瞄了一眼草丛,没发现异常。
因多了个人,阳气一足,石秀才又跟买了复活甲一样,献宝似的说:“你来,也来,跟我们一块儿抓鬼玩!”
“鬼?鬼有啥好玩的?”涂雷还想着找人。
石头拽着上蹿下跳的石秀才,泼冷水道:“你就一胆小鬼,还敢玩鬼?没见着鬼,野鸡毛都能把你小子吓得半死!”
有外人在,石秀才又成了个好面子的书生,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说:“看,这儿不就有一只鬼!”
草丛里,除了有人趴过及脚印的痕迹之外,再无别的。
石秀才揉搓着自己的胳膊,嘟囔道:“青天白日的,撞鬼了?”
“有病!”涂雷抬脚就要走。
“你脑子才有病!你脑袋发烧烧坏了,连人话都不会说!”在石秀才的眼里,涂雷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粗俗之人。
石秀才脑瓜子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你在为你娘生病快死了的事,着急上火呢,是吧?我告诉你,即便你有心替你娘采摘治病的草药,那你也断断离不得我石大哥的帮忙!”
为了不让自己挨揍,石秀才把看热闹的石头也拉到自己这边。
果不其然,涂雷暴怒之下,紧握拳头,随时都有可能朝弱不禁风的石秀才扑来。
石头被迫杵在两人的中间,又不愿意做这个和事佬,冷着脸就是半天不言语。
“你跟我犯得着动怒?小老弟,听为兄一句劝,掏几枚铜板求石大哥大发慈悲,帮你找草药呗!”石秀才缩在石头的身后,大声的说道。
有石头做他的挡箭牌,他谁也不怕!
石秀才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因为好心,单纯就是想嘲讽涂雷,看涂家人的笑话。
凭着涂家人抠搜成性的行事作风,能花钱做什么事?
“这下子,我真成了活寡妇咯!”婧儿将山洞外的明显的痕迹,一一清理干净。
她又去寻来树杈和野草,全都堆放在洞口。
从今往后,这个山洞就是她的藏身之所,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婧儿正忙得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
“呃?”婧儿郁闷的回过头,却惊讶的看到涂雷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涂雷盯着婧儿看,看得婧儿心里直发毛。
婧儿暗想:这家伙不是应该已经回家了么?
按照涂雷孝敬胡氏的那份心,早就不管不顾的回家去了。
“你想干嘛?有事就直说,我没闲工夫搭理你!”婧儿努力装作自己很平静的样子,但她不确定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的不安。
涂雷按着婧儿的右肩,有些崩溃的说:“有人说娘生病了,要命的病。”
“那又如何?”婧儿本想说关我什么事,仔细想想,这么说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无情。
“我想带你回家,娘见了你,一高兴没准就病好了呢?”涂雷咧嘴笑道。
这种话,谁信?
反正,婧儿才不信这种屁话。
“再说了,你一女人在这住,我也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