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家偷懒,养你不如养只鸡,鸡还会打鸣下蛋,你会个屁!”
“妈,能好生吃个饭么?”
“骂的又不是你,你一脸心疼肉疼是几个意思?”
随着年三十逼近,村里一片祥和,辛劳一年的人们积攒了家底,就盼着过年有底气,过个好年。
田地里的活,也都接近尾声。
因婧儿的伤势还没痊愈,这些日子家里家外的活,多是涂草和涂雷两父子在忙,累得够呛。
这不,今日的饭菜还是涂雷一人做的,没塞嘴里两口,他又火烧火燎的跑去挑桶淋菜。
胡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掰着手指算算日子,一个多月过去,就是人身上掉块肉的伤,也得好了吧?
大儿子亏就亏在心眼太实,放着屋里人不用,没日没夜的死活累自己。
这也算了。
小儿子也一个德行,只知埋头读书也就罢了,还不帮她这个做娘的说话。
“又吵吵,又吵吵!”
涂草搬出一家之主的姿态,话音还没落。
小儿子涂电打脸道:“你俩一唱一和的,都够使的。妈说了一上午的话,也没见您嫌吵。都嫌我,我心里记着呢。”
最后一句话,堵得胡氏和涂草一时没了话,默默对视一眼,收声。
家里就一个儿媳妇,一倒就没可用之人不必说,还搭上两个心里有女人就啥都不管的儿子,也够窝囊受气。
“等你们大伯一回来,音儿的婚事必能定下,到时,你的大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
“妈,我的事怎能麻烦大伯?大不了,我嫁到村长家就是了,也不要大伯出面!”
小儿子还没有张口,女儿就已经对母亲的做法,提了意见。
说到大伯一家,免不了要说一说涂家的现况。
涂草上有老夫老母,七老八十,老眼昏花,都靠着兄长涂虎耳一人养活。
要说这涂虎耳人如其名,一人闯城里打拼,有胆有识,后做生意起家,是杂货铺老板。
村里人都知涂草有这么个有情有义有钱的哥哥,还很孝顺,一人养老夫老母,还年年回村来看望,给足了这做弟弟的面子。
前几年,就是涂草撺掇哥哥出银钱修葺村中祠堂,在人前压了村长一头。
也就是前年的事,涂虎耳拖着一家回来过年,好意谈起侄女音儿的亲事,当场就被胡氏冷嘲热讽,扬言他这做大伯没资格管。
才一年的时间,胡氏忘了,涂音可没忘。
当时,听母亲说的那些“谬论”,涂音羞得快要就地钻个洞,藏起来。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得罪人的事不让你大伯担着,你想我们家谁有这个面?也怪隔壁的刘姥姥不识好歹,你嫂子伤的那几天,她还死皮赖脸的来看望,这些天也不知是她老糊涂了,总忘了来。咱摸不着有权有势的人家,也不能自轻自贱,城里有钱的人家也……?”
“够了,我都不要!”
“你不要,我还要咧!”
胡氏说着话,递了个眼色给丈夫,让他也帮忙说说女儿,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抽风。
“音儿,你是不是有相中的好儿郎?”
都说老娘懂儿子,女儿是老子的贴心小棉袄。
涂草一语言中,直击要害。
“爹!”
涂音娇羞的跺着脚,揉自己手腕间的彩绳,无声胜有声。
多少女儿家的话,尽在不言中。
胡氏愕然,惊坐而起,环视女儿一圈。
黄色小花裙,粉衫对襟,微风拂动之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易引来狂蜂蝶浪。
“谁?哪个登徒浪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我的宝贝女儿?是不是你嫂子干的好事?八成是她了,什么正事不干,专帮着刘姥姥那伙人来气我!”
“不……?”
涂音张嘴想解释,却被弟弟挡到了后头。
“妈,事已至此,您又能如何?嫂子再有不是,有大哥在前担着,您照样没法治嫂子的不是。”
“老二,你也是为娘的儿子,娘怎觉着你这话里有话,别有用意?”
“又多心了不是!我帮着嫂子说话,您说我不孝;现在儿子向着您,还打算帮您支开哥哥,您又疑心儿子的用意,儿子不成了里外不是人了吗?”
涂电一脸的委屈,不像作假。
事未有定论,便闻门外惊声“这是老大媳妇”,是马婶见院里无人,径直走了进来。
到了堂屋的石阶前,马婶听屋里有说话声,未走近就被突然出现的婧儿吓得倒退数步,惊魂未定。
“马大娘,你来……?”
“哈,哈哈,是嫂子来了啊,贵客贵客呐!”胡氏转脸,换了个人似的,责备道:“你伤没全好,出屋做什么?万一有点什么事,老大回来不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没有的事,妈。在自己家,能有什么……?”
“还说?老二,你还不快来扶着你嫂子回屋养伤?”
婆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又是在外人面前,婧儿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言说。
她还没挪动脚,小叔子已过来贴身搀扶。
这一幕放在他人眼里,那就是叔嫂和睦的典范。
“嫂子,我有句话先放在你心里记着。”
“你说的什么话!”
“我发誓,此生定要了你!”
涂电扔下狠话,扬长而去。
事要一件件的做,人…也要一口口的吃,方有乐趣。
“妈……?”婧儿再次打开房门,迎面就听到婆婆在说:“老大媳妇这事儿,有什么说法了吗?”
胡氏看婧儿又有跳出来的样儿,立即厉目而视,异常凶悍。
“哎,时间不成问题,报官府就能解决的事,只不知老大媳妇指个谁出来?有了凶手,什么事都容易解决。”
“哦?”
婧儿在自家草垛前受伤一事,静寂了月余,没人愿意抽头多嘴。
而作为婧儿的婆婆,胡氏本人是村里的名人,她都没跳出来说嘴,谁又肯多事。
本该出面管这事儿的村长,也因听了自己媳妇的唆使,在家坐等涂家人上门,上了门,这事儿在他们的商讨之后,才会有后文。
等啊等,这事儿石沉大海,没回音了。
马婶没辙了,前来探探口风。
要抓凶手,那她儿子跟涂音的婚事不就有说法了吗?
她笑呵呵的转到婧儿的面前,手拉着手,说:“哟,瞧这细皮嫩肉的,年轻媳妇的就是娇嫩多水,水灵灵的讨人喜欢。换我看了,都气得慌,恨不能立马逮住凶手扭送官府!”
“马大娘,我这伤是……?”
关于自己这伤,婧儿早备好了一套说词,保管人听了挑不出丝毫差错。
胡氏截住话,说:“是年轻,走路不看路的,跌个跤也能摔石头上,她脖子才被石头割破了点儿肉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