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腿用葱姜水浸润,再用小火煸炒,放入蔬菜丁后再拌入切成小块的樱桃肉。此时红绿黄三相间的馅料就带着油脂的香味,又散发着甜味,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吃一口尝尝。
把馅料包进皮子中,放上乳酪做出类似春卷的长条形,两头不封口,中间用秋葵丝牢牢系住,进油锅炸那么几分钟。
出来的饆鑼周身都泛着油润的光泽,里头的羊肉滋滋地冒着脂香。
余圆小朋友揉着惺忪的眼循着香气而来,在厨房门口就走不动路了,沉醉地抬着脸,小鼻子不停地抽动。头上那一撮翘起的小短毛倔强地随着他头部的轻微摆动摇晃着……
「好香……真的好香……」果然他姐一回来,这生活水平就直线上升啊!他都多久没在这种迷人的香气中醒来,睁眼就能吃到新鲜又美味的食物了?他老爹老妈果然不爱他了,姐姐不在家连做饭都很敷衍,有时候懒得都直接在外面买了回来。
电视上可说了,那外头的东西都是用地沟油炸的,能跟自己亲手做的相比吗?
余圆不屑地撇了撇嘴,重新投向厨房的眼神又变得炙热无比。这里头的才是他真正的亲人呐!是他一直要抱紧的大腿——
余简早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人精了,她不戳破,由着他跟个戏精一样脸上变换莫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嬉笑,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又乐呵。余圆已经站了足足十分钟了,不出意外的话——
「余圆,你刷牙刷到西伯利亚去了?!动作还不快一点,不要上学了?!」余妈妈一声爆喝,整个房子都抖了三抖。
看吧,自然有紧箍咒箍着他呢……余简暗笑,扭头装出惊讶的样子:「呀,你怎么在这儿啊?妈妈叫你呢……」
余圆用着圆眼瞪了她,一骨碌地跑了。
……
武国良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懒散地躲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手臂搭着眼睛。原本趴在他脚边上假寐的大黄忽然动了动耳朵,视线精准地射向门边,尾巴摇得飞起。
余简轻轻地推开大门,提着手中的食盒踏进门槛。
大黄更激动了,「呜呜」叫了一声就要冲过来。余简摇了摇头,指了指它背后的武国良。大黄回头看了一眼,狗脸上明显陷入了犹豫中。
武国良似乎压根就不知道家里来了人,又或是听到了动静却不想动,反正姿势那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改变。
余简无声地咧了咧嘴,蹑手蹑脚地进了里屋,拿了条小毯子出来。这日头虽然挺足,但京城春日的风也大,武国良几番折腾受不得风寒。
薄毯轻轻盖上,余简感受到毯子下的身体忽然僵了那么一秒钟,瞬间又恢复如初,她有些疑惑地盯着武国良看了两秒。
倒是大黄,狗脸上又露出嫌弃的神情,那意思仿佛是在说:装什么装,你明明就知道是阿简来了。
武国良不想动,也不敢动。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的是谁。但他还做好面对她的准备,所以就只能当不知道。
余简自顾自地搬出了小方桌,又挑挑拣拣从厨房里摸出个小碳炉,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小茶壶,就那么定定心心地坐在武国良旁边。
围炉煮茶,煮的是茗茶,品的是人生。还是煎茶的古法,磨碎后入沸水,轻轻搅动见,茶叶最芬芳的香气顺着热气氤氲而出,又顺着细风飘散到武国良的脸上。
他用手臂遮住的眼睛下的高挺鼻梁,可疑地抽了一抽,又抽了一抽。
「啊——好茶!」余简抿了一口,喟叹出声,紧接着又从食盒里捏出一个樱桃饆鑼,一口咬下,清脆的「咔嚓」声音响起。
武国良又闻到一股奶意盎然的水果香,不对,那里面还有荤肉的油脂气。
「咕噜咕噜——」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这几天他作得根本就没有好好吃饭,余建平骂也骂了,强迫也强迫了,一多说他就嚷嚷着要回乡下。余建平一气之下不管他了,眼不见为净。
他气鼓鼓地睁开眼,瞪着眼前自顾自吃得开心的小姑娘,嘟囔着:「你故意的。」
余简龇牙咧嘴地挑眉,不甘示弱地回答:「咋地?不服你来咬我啊!」这是她从黄暖那儿学的词句,别说,这种贱兮兮地耍无赖式语言有时候还真挺爽。
至少此刻武国良的脸上,那就是妥妥的吃瘪表情。
武老头盯了她半天,小姑娘嘴里不停歇,偶尔也瞟他两眼。两相对峙之下,武国良败下阵来,瞅着她手里的东西新奇,自觉地拖着躺椅靠近小桌子,指着那食盒里整整齐齐的漂亮玩意儿问:「好吃吗?」
「您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见好就收,余简暗笑着给他倒了杯茶,又递了一个饆鑼过去。
武国良先是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这点心的样式真奇特,怎么咸甜馅料放在一起,有肉又有菜,等吃一口,才觉出不凡来。
羊肉带着一点点的葱姜辛辣,混合着嫩藕粒,嫩滑又紧实。樱桃肉好像是烤过,把果甜味都锁在了果肉里,一口咬下,汁水横溢。还有乳酪,在高温中缓缓融化,渗透进羊肉和樱桃中,成为两者最完美的桥梁,连接着咸鲜与甜美。
外头裹着的皮子也很有意思,乍一看跟馄饨皮一样,这尝一尝才觉得根本不一样,那是比馄饨皮更酥脆的存在,酥脆的同时还非常有嚼劲。
「武伯伯。」余简看着他埋头苦吃,食盒里的樱桃饆鑼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壶里的茶也被他喝了个精光。她唤他,怕他吃多了积食。
武国良吃完最后一个,舒心地把茶杯里剩下的最后茶水一饮而尽,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这才看向她。
「我的事……不是武田做的,您不用放在心上。」余简小心地开口,怕又触及到他的伤心事。
武国良眼神一暗,脸色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点头又摇头。这大实话他也知道,但毕竟霓虹这茬子事的根由在他们武家身上,余简也好、张华也罢,都是想为他出一口糟气,这才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余简索性把话说开了:「这事真不是因为您。授意绑架我的,是我自己的仇人。」还有一句话没说,也是唐渊的仇人。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余简觉得有必要跟武国良提一嘴:「您叔叔……呃,那个武术芳,应该是要完蛋了。」
「完蛋了才好呢!」武国良「呸」了一句,大喇喇地骂起来。他知道余简刚才那话是宽慰他,就刚才吃饆鑼的功夫,他也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还得让小姑娘巴巴地来伺候他。他也决定了,就把这份悔意藏在心里,以后加倍对余简好就是了。
不过说到武术芳,武国良可不在乎他:「这家伙可把他们老武家的脸给丢光了。」
余简赞同地点头,随即抬眸看他。他说啥?他们??
武国良斜了眼看她:「怎么?武术芳没告诉你,我不是他们老武家的人?」
倒……
原来他知道啊!!
得亏自己还拼命揣摩措辞想着怎么跟他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