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要时间,期间,江明安眼见指望不上自家老父亲,只得出面。
陆锦千倒是没想到,从前不爱讲话的外甥,如今倒是善谈了。
小然被陆雨带去玩玉米骨头积木,也就没什么不可以讲的。
“……,所以,大舅,我母亲这怀表哪里来的?”
陆锦千像是听到什么鬼故事一样,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他倒是没想到这鬼东西差点要了妹夫的命。
“这东西是锦兰从一个和尚处得来。”
和尚?
三人互视一眼:倒是跟那个故事有一点联系了。
“那和尚是法华寺的?”江明安拧眉问。
陆锦千摇头,不知道为何外甥会提法华寺,他要不是因为老二一家在云巅,被带去玩过,他也不知道还有个法华寺。
“不是,是筇竹寺。”
这下子,三人面面相觑。
江明安追问:“是南溪城的筇竹寺?”
“正是。当年你娘十四岁,就喜欢正月里的庙会,而那个时候,筇竹寺的庙会最是繁华有名。”
江明月推算了下,那个时候才三几年吧,南溪城又是西南边城,远离战火,难怪南溪城的世家大院能够完好的保留下来。
“那年有闹事的,你娘被挤散,回头救了一个受伤的小和尚,你娘给人偷偷找大夫,那和尚醒来后就把这东西送给你娘,说是作为报酬。你娘推辞不过这才收下。早知道是个祸害,当年就不该接。”
“可知道那小和尚法号,或者长相?”
陆锦千摇头:“当年只有我妈和二妹见过那和尚。”
江正业便也顺着问:“对了,岳父岳母呢?”之前是不敢见,但真正进了院子,好似心底那座大山也不是那么难于承受。
陆锦千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一样,垂眸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佝偻老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且周身围着浓重的悲伤。
江明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替他爹问了出来:“可是外公外婆有什么事?”
陆锦千这才抬袖抹了把泪,缓缓抬头,眼眶已不知何时成了猩红。
“锦兰走了后,我娘受不住打击,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半年后撒手人寰,我爹一下子没了女儿和老伴,三天后一睡不醒……呜呜……我家旁支带着人去青山村报丧,不想被许凤打了出来,还说再敢来青山村找你们大房,就散布谣言说小然是锦兰偷人生的野种,让锦兰在地下也不得安生。等丧事办完,我不甘心,亲自过去了一趟,没想到那老婆子更过分,不但要毁锦兰的名声,还要虐待小然。我、我便再不敢去青山村找你们。”
众人:“……”没想到竟然有这种隐情。
江正业有些后悔,是他太蠢了,当初大舅子反常的态度,他就该多个心眼,也怪他自己沉湎过去,在锦兰走后就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害得两家生份不说,苦的是俩孩子,也对不起俩老,他们连送葬都不曾,更不要说见最后一面。
江正业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后悔过。
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抱头“呜呜”的哭。
跟会传染似的,之前就红了眼的陆锦千也一样蹲地上。
察觉异样的三小孩积木也不搭了,疑惑又不安的盯着院子里的两个大人。
“他们为何蹲地上抱头哭?”
陆雨:“爷爷是不是丢了钱?上次去供销社买酱油,爷爷记性不好,钱给了,酱油却忘记拿,回头去找人家不承认,爷爷回来就是这样哭的。”
江然接话:“我爹不在乎钱,钱丢了他不会哭,除非我哥哥气他。刚刚你们可有听到什么?”
陆雨陆宽同时摇头。
小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肯定是我哥又说了什么欠揍的话,我哥这人就是这样,最不讨喜了,只有谢哥哥忍受得了他的臭脾气。”
陆雨好奇宝宝似的问小然:“谢哥哥是谁?”
小然:“是个瘦高个的哥哥,长的可好看了,他还会买玩具给我,上次买了一只绿孔雀,跟真的似,那绿孔雀屁股底下还有个盖子,抠开来可以吃到五颜六色的珠珠糖,可甜了。”
说罢,小然还舔舔嘴,陆雨不自觉的也舔,陆宽:“……光说有什么用,你该带来给我们尝尝才是真,说不定你是吹牛呢?”
不知不觉,三小只关注的点全歪了。
因才知岳父岳母去世的消息,江正业有些受不住,吃饭也没胃口。
江正业这样,其他人也没心思吃了,就连小然小朋友都坚决站姐姐这边,香气什么的……他没闻到。
但杜晴兰已经做好,人家费尽心思弄出来,云巅的老二才寄回来的肉罐头,自家攒的一条腊肉,都拿出来招待他们,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心意,几人胡乱吃了点。
陆天堂夫妻赶了回来,各自见过,一行人去了陆家的坟山,江正业带着自家三孩给两老放贡品上香,这种小村庄,消息闭塞,就算上边不给做这种事,下边的人照样有办法做,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下山再次回到陆家,江正业让陆锦千夫妻腾出篮子,他们要走了。
陆锦千夫妻有些犹豫,实在是这位妹夫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可他们家也没啥回赠对方的,就有些尴尬,对此,江明安打圆场。
“我记得舅妈做的茄子醡最是好吃,我可是想念得紧,要是有的话……”
主要是以这夫妻二人的脾性,不拿点什么走他们会过意不去。
茄子醡?那他们家太有了。
夫妻二人这才松快了些,“有有有,我去抱一罐来给你。”
事实上人家也只会有一罐,但江明安脸皮厚啊!
陆天堂抢先一步动了手,把罐子放到他们的大篮子里,周边还有空隙,陆天堂媳妇杨落花忙拿了些稻草过来填上,几人合起来绑上自行车,说了些回头有空多走动的话,便骑车往回赶。
不用讲,除非用火箭速度,这个时间等到家肯定天黑了。
大舅一家倒是留晚饭还留宿,但大伯这边打击不小,不可能呆得住。
小然今儿个没歇晌,回去的时候被江明安强行放他前边,果然,才走出去五分钟不到,小脑袋就往他怀里栽,江明安只得腾出一只手来把人禁锢住了。
“咦!前边好像在打架啊!”江明安道,早上他们就是从这条小路过来,在田间,省了不少时间,如果走大路的话,会穿过小石公社,多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几人站定,想看看情况,可五分钟过去,并没有要散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一对一发展成群对群,事态扩大,一时怕是散不了。
“得,走大路吧。大路还宽敞些。”江明安率先调了方向。
尽管是大路,还是能看到两边的庄稼长势,和青山村一半农田一半山地不同,这里趋平原地貌,基本上都是农田,山地很少,而农田此时种的都是蚕豆,豆苗有一巴掌那么高,偶尔冒出的山地,撒的是萝卜种,同样只冒出几寸的苗来。
相比之下,青山村的农作物就要丰富的多。
农田此时会种蚕豆、油菜和燕麦。山地则会种小麦、萝卜、苦菜、土豆或者豌豆。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换了一条道,照样遇到吵架拦路的。
好在路宽敞,想要从边上挤过去还是可以的,只是江明月扫了眼,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有些眼熟。
再看,……那不是江北珊吗?
江北珊这段时间都在跟魏侯平调查林海洋,她爹既然把她许给了林海洋,还收了人家的钱,那她要退了这桩婚事,总要知己知彼,才好破局。
第一天,他们跟踪江正辉跟踪了个寂寞。
第二天同样一无所获。
第三天,江正辉终于按捺不住找到了小石公社来,他见的不是林海洋本人,而是公社林社长,二人谈的也很无趣,一个以权压人,一个卖女求荣。
江正辉拿了林家那么一大笔钱走,嫁女儿是板上钉钉的,但江正辉脸皮厚,又为自己争取了个好处,回头林社长会用自己的人脉,把江正辉安排进柳村这方的在建水泥厂里吃公粮,江正辉在做美梦,到时候左手拿着青山村每月的分红,右手则拿着水泥厂的工资,小日子绝对过得比谁都滋润。
但林家不是冤大头,能够一再妥协,那个儿子怕是有问题,毕竟江北珊又不是天仙,作为一个有着丰富阅历的中年男人,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个问题,但貌似人家不关心。
林社长这边,江北珊二人靠近不了,也不知道他们密谋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啥好事,二人于是把目光对准了林海洋本人。
起初他们也没发现什么,但耐着性子跟下去,这才发现了蹊跷。
林海洋巧遇他的医生,医生见周围也无人,便劝他去云巅寻那方面的名医治疗,肯定能治好的。
云里雾里听完,也不知道二人说的啥,但这是一个线索,二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魏侯平让自家在医院工作的表叔去打听,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了东西,原来这位林海洋同志是个天/阉,为了自证,他还处过两个对象,对人动手时发现自己的确不行。
得了真相的江北珊找到江正辉,告诉他实情,让他去退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