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疤在见到阿铁的那一瞬,即便再克制,也忍不住看了那人好几眼。
这双浅灰色的眸……简直跟他主子像是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等他目光移开,想看清这张脸是否也跟脑海中那人一模一样时,却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这位便是………”
他移开目光,看向月白,心里琢磨着这么高的山,公主是怎么做到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人带下来的。
“对,这就是阿铁。”
月白冲他介绍,随后靠近脖子疤小声道:“他只是不喜欢说话,不是哑巴,不要误会。”
脖子疤点头:“是。”
瞥一眼那明明站在这里,眼神却疏离淡漠的好像跟他们相距甚远的人,脖子疤简单的对他做了自我介绍。
知道他不喜欢说话,没有得到回答跟反应的脖子疤也并不失落,直接带着月白二人朝马车那边走去。
阿铁可以说是全程不在线了。
他本来好好的蹲在那里发呆,一个眨眼就被人带下了山,又一个眨眼直接坐进了马车。
连去干什么都不知道。
他抿抿唇,目光瞥向一旁正磕着瓜子的月白。
后者感受到他的视线,问他:“吃吗?”
抓了一把瓜子伸了过来。
低头看着她手心里那顶端尖尖像是水滴一样的东西,阿铁沉默不语。
就在月白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无视,打算伸回手时——
却见面前人动作缓慢的抬起手来,拿了一个。
月白惊讶。
【虽然只拿了一个,但是有进步啊】
他不也吃,只盯着手指尖捏着的那小小的一个瓜子发着呆。
系统:【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是真爱发呆走神,跟你当时猜的少一半灵魂还挺像】
月白耸耸肩:【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那颗瓜子直到下了马车,进入皇宫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不管月白怎么撺掇他尝尝,阿铁都充耳不闻。
兴致冲冲的赶到东宫,十分期待这两个疑似一半的灵魂见面会发生什么的月白一脚踏进去———
“哎呦陛下不好意思哈,又胡了———”
皇后一手磕着瓜子,一手把面前的麻将全推了下去。
对面的萧应淮淡定的把手边的银票推过去,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月白:“………”
她不是被吓晕了吗?
系统:【穷可以壮胆】
看一眼皇帝跟皇后手边那一看就是从萧应淮手里赢过来的银票,月白心里有些纳闷儿。
萧应淮玩这些很厉害啊,怎么会输这么惨?
从月白一脚踏进来时,萧应淮的眼神便从麻将桌上挪了过来。
“回来了?”
月钰桦也注意到了,开口问道。
他这一说话,杀红了眼的帝后两人同时转过头。
“闺女回来了。”
月钰桦站起身。
因为他注意到了站在月白身后,那双正在注视着自己,跟他自己眼睛如出一辙的灰色眸子。
月白眼尖的注意到两人已经对视上了,连忙让开,让两人面对面。
她小跑到萧应淮身边,月白用胳膊戳戳他。
萧应淮伸脚把原本月钰桦坐着的凳子拖过来给她。
两人并排坐在看向月钰桦跟阿铁。
“你………”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出声的竟然是阿铁。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同自己有着同样眸色的男人,眉头紧缩,眼中是深深的不解。
月钰桦比他淡定许多,只点了点头,随后问:“怎么称呼大人?”
第一次被叫大人的阿铁愣了愣。
见场面如此平平无奇,既没有想象中的火花四溢也没有什么双剑合一,或者两人痛哭流涕的抱在一起。
月白有些失落的出声替阿铁回道:“他叫阿铁。”
【是我们想错了吧,可能……只是巧合吧】
系统也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突然被层层乌云遮蔽住。
霎时间,天色暗了下来。
皇帝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去。
皇后过去搀扶着他,嘴唇颤抖道:“………要……要……下雨了?”
月钰桦眼中闪过一瞬惊诧,随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弯腰对着阿铁行了谢礼。
一脸懵逼的阿铁:?
大惊失色的帝后:!
在场所有人,只有月白跟萧应淮知道内情。
两人对视一眼。
“玄夜,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被耳边的雷鸣声吓了一跳,又惊又喜的皇帝站起身。
四周已经刮起了带着湿润气息的风。
月钰桦衣摆被刮起,听到他父皇的问话,回道:“此事……说来话长。”
“也就是说这场雨跟这位……有关?”
皇帝总结道。
月钰桦点头。
萧应淮:?
这是怎么听出来的。
“你们家人说话挺省字的。”
月白差点笑喷。
第一滴雨水砸到皇帝的额头上,紧接着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倾盆大雨伴随着雷鸣砸落下来。
暴风骤雨。
人族却没有一个人躲雨。
雨水混杂着眼泪或者其他什么液体,一同落到地面上,众人跪在地上仰头迎接着上苍的垂怜。
包括月钰桦在内,皇宫内也没有人进屋躲雨。
欣喜之情不论尊卑的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而这场被当作神迹的背后———
矮人举着一株大叶子,遮挡着那砸的人生疼的雨水,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个背对着自己,连背影都好看的令人挪不开的人。
诺亚站在树前,脸上没了笑意,甚至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
奇怪的是,面前这棵普通的大树突然就开口说话了——
“祭司大人,这些事都是属下从朝阳崖打听的。”
“而那个把国师跟龙皇同时迷的七荤八素的女子,名叫———”
“月白。”
“她便是龙皇千年来,第一位妃嫔。”
“哥哥,我没糊弄你吧。”
看着从屏风内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月钰桦,月白坐在椅子上,冲他挥挥手。
月钰桦点头。
“妹妹这次可帮了大忙。”
听着耳边那令人安心的落雨声,月钰桦紧绷了许久的那根神经松了松。
或许,今晚的梦境里不再会有那些因为旱灾被活活饿死渴死百姓们的哀嚎了。
“那哥哥给我个奖励吧。”
月白突然道。
月钰桦毫不犹豫道:“哥哥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