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脚步一顿。
被带动着停下脚步的斯言却蹙起了眉，明显的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那在看到月白要走过去的时候，那份冷漠瞬间隐藏了下去。
“有可能还活着，我们去看看吧。”
月白投来赞赏的眼神。
真是心地善良的崽，斯言抿抿唇，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耳根有些红。
“多笑笑，会很好看。”
她下意识抬手摸摸他的头，根本没发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比起斯言根本大不了多少。
“漫漫，哥哥，快。”
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一段距离的龙崽回头催促。
月白被那滔天的恶臭熏的不行，多闻一会儿感觉鼻子都要废了。
她用袍子捂住口鼻，扭头示意斯言跟她这样做。
后者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漫漫————”
看着三下两下从一堆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不明物体上跃到最上面的龙崽，月白有些无奈。
说它鼻子不好使吧，偏偏他还能敏锐的察觉到活人的气息，但你说它鼻子好使，这能把人熏死的味道它就跟感受不到一样。
“这边。”
看着无从下脚的月白，斯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自己目不斜视一脚踩下那软绵恶心的东西。
身体的突然腾空把月白吓了一跳。
感受着斯言紧绷的手臂跟他额上隐隐冒出的青筋后，月白忍了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还是个小孩…………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眼神直直目视前方的斯言抿抿唇，压下喘息：“我会变强壮的。”
月白点点头：“我很期待。”
龙崽所处的位置太高了，最后月白还是让斯言把自己放了下来。
“我没有那么矫情，只是脏了点，不是危及生命的东西。”
拍拍他的胳膊，月白忍着恶心捂住鼻子继续前进。
系统：【撒谎，明明怕那些蛆虫怕的都要哭出来了】
月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她已经很努力掩饰自己怕虫了。
系统傲娇的哼哼几声：【我可是你的系统】
“漫漫。”
龙崽叫了一声，小爪子指着某个地方，不敢过去。
月白往那边看了一眼。
差点呕出来。
数不胜数的残肢尸骸堆在那里，腐烂在一起，无数个头肥大的虫子嗡嗡的萦绕在尸堆中，可爱的蛆虫宝宝时不时扭动几下，对月白炫耀着它们营养过剩的身躯。
【不救了】
表面上她木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在观察什么。
但实际上月白都要哭出来了，藏在袖袍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妈妈……
系统冷酷的拒绝了这个想念母亲的可怜女孩。
【你得去，检测到天命之子的能量波动了】
月白抬头看了一眼残血般的天空，嘴唇颤抖。
【以后要让这个天命之子把我供起来】
这是只有神才有勇气的去做的事儿吧。
这一瞬间，月白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斯言，看好龙崽，你们俩留在这里。”
斯言一愣：“你要一个人去吗？”
月白点点头，抬手示意两人看向因为尸堆的震撼从而忽略的那棵枯树。
它是从尸堆里面生长出来的，没有植物的半分生机感不说，死气沉沉，树干漆黑像是被火烧过。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树，但是龙族人靠近会被它树干中间散播出来的树粉给毒死。”
斯言眼中闪过惊讶，错愕的看向那棵自己一直没有注意过的树。
若是他直接走过去……
“漫漫，龙族人，也是。”
龙崽走到她脚下，一双翠色的眸中尽是认真。
月白勾勾唇：“但我是灰龙族。”
灰龙族并不比黑龙或者白龙这样的纯血种族，他们祖上是由无数动物杂交最后不知道哪一脉捡了龙族的漏，让这个种族进化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福祸相同，灰龙天生没有灵智，只被龙族人当畜生一样的驱使，更别提还化作人形，畜生当然不挑，什么都吃，体内的抗毒性比寻常龙族强悍多了。
而恰好，月白现在的这具身体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只拥有灵智还能化作人形的灰龙。
“你要小心。”
在月白深吸一口气差点被熏死，要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身后的斯言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扭头。
少年澄澈透亮的黑眸中闪着担忧，他的唇角有些不自然的勾着，很努力的在让自己露出笑容，但有些僵硬。
月白让他放心。
把袍子的兜帽戴上，她心想还好有这层布料阻隔，要不然她真的接受不了。
【在左边】
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月白一跳，一个不小心直接踩爆了一只蛆虫。
毛骨悚然感从脚底板一下子窜到了天灵盖，逼的她差点吐出来。
【忍住！坚持就是胜利！】
月白强压下那种感觉，一步步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真正看到第二个天命之子的时候，月白还是没忍住呼吸一颤。
“这是——”
一个少年静静的躺在尸堆之上，他的四肢被人残忍的折断，以一个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弧度无力的耸拉着，短发脏乱的根本分辨不出来具体颜色，一张过分消瘦的脸上两个空洞的眼眶呆愣愣的看着上方，胸膛上的肋骨一根根的凸出来，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附在上面。
【系统……这是天命之子？】
系统说是。
月白向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鼻下。
有呼吸。
他还活着！
“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月白靠近他，轻声在他耳边说着话。
但少年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月白不确定他在丧失了行动力跟视力的情况下，究竟还有没有听力。
用袖子遮住手把横在他身上的残尸给挪开，月白硬生生把人给挖了出来。
随后把袍子脱下来裹住少年一丝不挂体温低的可怕的身躯，把他抱了起来。
【还好我是龙族……】
感受着怀里接近于无的重量，月白感慨着。
“走………………开。”
就在她要原路返回时，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嘴里突然发出含糊的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