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半圆推平了整条直线,所到之处,一根草都没有留下,就连草根都被连根拔起,只剩漫天的黄土飘散,一时寂静。
独臂的无脸女安静的站在原地,朦胧的脸庞下,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那尘烟中的动静。
尘烟散尽,里面哪还有黎天的半点身影,整个人就像是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是就算是黎天正面受到了这一击,也不至于连点尸骸都不剩下吧?
无脸女头微微歪斜,好似在疑惑,就在这时,她的头顶,传来了些许声响,吸引了她抬头看去。
竟是刚刚消失的黎天!
此刻黎天面色狰狞,他的背部生出两条紫色双翼,手持利剑,快速从天而降!
无脸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手中长枪而去,直面即将到来的黎天,若是黎天不停下,或是不躲开,那这一枪,足以让他重伤!
可是事实真的出乎了无脸女的预料,黎天仿佛没有看到长枪一般,充满血丝的眼中,只剩下眼前的无脸女。
噗的一声,长枪穿身而过,直接贯穿了黎天的身体,但是同时,黎天的长剑,也贯穿了无脸女的胸膛。
双翼散去,无脸女的念也同时消失,就连贯穿无脸女胸膛的长剑,也化作了点点星光,重新回到了黎天的体内。
黎天面色不再狰狞,而是无比平静的看着眼前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无脸女,那一片朦胧,正在逐渐清晰起来,甚至,此刻黎天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一张尽管普通,却又英气十足的俏脸,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旁,也终于被揭开了帷幕,无脸女,居然是琉缨!只是此刻眼前的琉缨,眉间带着一丝稚气,眼中也没有那无数岁月的沧桑,只有一丝温柔,还有欣慰。
“臭小子,恭喜你,是你赢了。”
黎天根本就没想到无脸女的真实身份居然就是少年时的琉缨,他还真以为是琉缨曾经的手下败将呢。
惊讶之余,他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去抓住眼前的琉缨。
下一刻,那透身的长枪便随之散去,只剩下黎天身上的一个血洞,接下来,便是眼前琉缨的身体,化作了尘烟,消失在了黎天的眼前,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若不是自己身上的血洞清晰可见,黎天都会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时,真正的琉缨,也来到了黎天的身边,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赞叹和欣慰。
“姑奶奶,你这玩笑真是开大了,我都没想过无脸女会是你。”
黎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他也很快就明白了琉缨做法的目的,若是琉缨事先就告诉了他无脸女的真实身份,他今天,还真就不一定能赢了。
就算知道对方只是个假人,换上了琉缨的脸,他还真不好意思去拼命。
“切,我这不是为了激发你的潜力嘛,再说了,你要是看着我那美貌无双的脸庞你还下得了手?”
琉缨调皮的开了个玩笑,真是人老心未老。
“咳咳”
黎天赶忙先吃下一颗丹药止血,连忙应和道。“对对对,还是姑奶奶想的全面,看到是你的话我肯定举手投降了,哪敢和您交手,嘿嘿,对了,我的奖励呢?”
先是舔了一波对方让对方高兴,接着就是要奖励,黎天算盘打得好,这样,琉缨也不好意思拿些垃圾糊弄他。
其实他最想要的还是战技,至尊的战技,想想就流口水,但他却没好意思开口要。
听到奖励,琉缨脸色瞬间僵硬了一下,这一切,都被黎天看到了眼里。
黎天挑了挑眉,疑惑的看了看她,继续道“你不会没准备奖励吧?”
“咳咳”琉缨连忙掩嘴轻咳了两声,神色恢复如常。
“我哪知道你真的会赢,我原本只是想剃你眉毛来着”
黎天脸都黑了,琉缨果然有怪癖好,居然两次想剃他眉毛!最过分的是第二次,居然把少年时的自己都搬出来了!
说真的,其实他也没有真的那么想要所谓的奖励,拼命的想赢,其实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罢了,琉缨这一年对自己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如今自己已有一身的修为,这便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算啦算啦,奖励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其实真正赢得人不是我,我知道她不会真的杀了我,所以最后我才用了同归于尽的办法,若是她是正常人,那死的,就是我了,我是胜之不武了,所以奖励就算了吧。”
说罢,他摆了摆手,表示算了。
这下琉缨就不乐意了,搞得她要赖账一样!
“不行,该给你的奖励一定要给你,搞得我说话不算数一样!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着,她手掌张开,一块灰黑色的石片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对于琉缨戏法般的手段,黎天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此刻,他的心思都被石片吸引了过去。
石片不大,长宽只有十公分的样子,除了上面有一片白云状的图案,就真的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差别。
“这是?”
黎天挠挠头,没明白琉缨的意思,难道石片上有绝世功法?
琉缨抬手将石片抛给了黎天,并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便宜你了,这可是我留下的最重要的传承,这是一块拼图,里面有最终的秘密。”
黎天好奇的打量手中的石片,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秘密的样子,他甚至都怀疑琉缨是在忽悠他!
“什么秘密?”
琉缨只是一声冷哼“不告诉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下次过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看着她的模样,黎天抿抿嘴没再追问。
“我会再来看您的,不是说好了,我要帮你审核审核你的传人嘛,到时候他要是连我都打不过,传承就别给了,嘿嘿。”
黎天知道,琉缨是怕他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尽管她曾经立于万界之上,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实力强点的孤寡老人罢了,永远被限制于这一方天地之中,便是她的宿命了。
对于审核传人这一点,琉缨倒是对黎天的话很是赞同,菜鸡,确实没资格得到她的传承。
其他她是真的很中意眼前的黎天,不管是心性,还是天赋,都很合她的胃口,但奈何他是传记人,承受不住她这份因果。
“那就说好了,十九年后,不管你在哪,琉缨府的传承出世的时候,你要回到这里帮我考核传人,呐,罗盘还给你。”
“对了,传记,我留下了,十九年后再来取吧,自古武纪元结束,这传记也记了三万年的事了,不差这十几年,这段时间,你就专心修炼,希望你可以渡过因果灾劫。”
“被我看重的人,不该死的那么早,以后等你老了,来这里养老,你疯的时候还有个人可以照看你。”
说到这,琉缨不禁轻叹一声,怎么不知不觉就煽情起来了,但这些话,确实是她心里的想法,黎天陪了她整整一年,在她眼里,不就是她的孩子吗。
黎天一愣,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琉缨了。
他从琉缨身上感受到了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关怀,那是无私的,这让他想起了远在凌云城的婶子和富贵叔,此时的琉缨,和他们,是一样的。
他的脸色也郑重了起来,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
“只要您到时候不嫌弃我,我一定来。”
随后,两人一时沉默无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琉缨率先忍不住了,摆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对着黎天挥了挥手,煽情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来说,最不适合了。
“看了你一年了,早就烦了,滚吧滚吧,你不是说有人在等你吗?我就不送你了。”
黎天对于琉缨忽然的态度转变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不还舍不得他吗?女人,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吧,那我就走了。”
一年没回去,他确实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了,于是便打开了手中的罗盘。
“姑奶奶,我真走喽。”
琉缨干脆直接回过头去,拿背影对着黎天,再次摆了摆手。
“去吧,记得少沾因果,若是你十九年后没来,我就当你死了。”
黎天再次点点头。
“我会注意的。”
说罢,又抬起头看向了云端上的大青蟒,对它挥了挥手。
“小赖皮,大哥走了。”
而大青蟒只是瞪着硕大的眼睛,吞吐了一下蛇信,像是回应了黎天的告别。
事了,黎天便坐上了罗盘,一年没用过的罗盘瞬间有了反应,下一刻,带着黎天直接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这时,琉缨才再次转过身,看着黎天离去的地方久久才回过神,眼中有着一丝担忧。
“臭小子啊,要好好活下去”
坐在罗盘上穿梭虚空的黎天,心中也带着一丝失落,虽然在琉缨府的日子枯燥了一些,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至少,不用胆战心惊担心自己哪天死了。
不过,他的那一丝失落,很快便被要回家的喜悦所冲刷,尽管离开了琉缨府,以后再去便是了,又不是没有机会。
他褪去了身上沾满了血迹的白色素衣,随手丢出了罗盘。
云志给他的衣服,早就被他造完了,因为基本上每和少年琉缨打一次就是一个对穿,后面穿的衣服,都是琉缨给他准备的白色素衣。
这一年,让他的身体伤痕累累,无数的疤痕遍布全身,就连一年前被剑心斩的那道伤都还清晰可见。
琉缨说过可以帮他把疤痕去了,但是被他拒绝了,这每一道疤痕,对他而言,都有很深的意义,也是督促他走到今天的痕迹,虽然难看,但是他更怕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年后的他,更加成熟了,无论是心智,还是样貌,眉宇间,再也没了以前的颓然,现在的他,从里到外都充满了自信,这是这一年的奇遇带给他的,更是实力带给他的!
他拿过头绳,竖起了自己的长发,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绿点,嘴角不禁翘起了一丝弧度。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