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还未放亮,新兵营就吹响了集结号,校尉官赵满堂将他手下的近两百人召集起来列队站好,准备随大部队一起开拔。
刘九斤十分买力地指挥着一群新兵排列成队形,这些新兵经过这几天的操练,已经有点象模象样了,能够快速地按编队排列整齐,精神头也显得很足。
赵校尉骑着马巡视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能在几天时间内把一只新兵队伍调较得如此好,还算很不错的了。他知道这得归功于他身后这个小兵,这些天来,这个小兵传授了大家几招在战场上十分实用的杀敌防身之术,很受大家欢迎,又协助刘副尉,跟大家一超操练队伍,演练阵形,着实很有成效。
天赐牵着自己的马跟在赵校尉身后一边巡视,一边向大家拱手致意,今天就要上战场了,看到大家脸上全无畏惧之色,他感到十分欣慰。
出征鼓擂响了,赵校尉一马当先领着他的队伍,随着新兵营的大部队一起向战场开拔。
当队伍到达野狼谷战场摆开阵式之时,一轮红日才从山头上升起,金色的阳光撒满整个山谷,草场上的朝露在阳光照射下,蒸腾起一层雾气,金戈铁甲反射阳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战鼓擂动,旌旗飘舞,浩浩荡荡的军队,象决堤的人海从谷口溢了进来,黑压压的一望无际。
眼前这派杀气腾腾的沙场景象令新兵战士们有些紧张,有些忍不住身体在铠甲下面瑟瑟发抖,拿长枪的手也浸出了汗水。好在前后左右都是望不到头的队伍,这让他们感觉到一些安慰。
这边阵形摆好后,不到半晌功夫,山谷的另一端传来大军行进的声音,整齐的步伐带着大地一起震动着,一阵尘烟过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队列,向着这边推进。
土番王德拥亲自率领的二十六万大军到了,前面几排长长的,骑着马,举着旌旗的队列,由二十多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将带领着,行进在队伍最前面。
在随后的阵形中间是一个巨型的平台,由二十多头牦牛牵引着前行,平台上面有三层,其中二层中间的华盖之下,巨型的王座上坐着土番王德拥可汗,手中端着茶盏,正一副悠然的神情注视着前方,身后分立着侍女和护卫,侧前方一把太师椅上坐着国师狄摩,正在闭目冥思。
平台的三层上面竖立着一面巨型的土番国大旗,下面是二扇大鼓和二支巨型的长号。两名鼓手正在全力的擂动着大鼓。在土番大军阵形的远处还分散着这几个这样的平台,只是规模要小得多了。
在土番大军行进到距大丰国军队的阵列前不到二里处时,德拥可汗将右手抬起挥了一挥,鼓声停了下来,两名号手开始吹响长号,整个军队立马停了下来,站列整齐。
这时从最前面领骑的大将中,策马冲出三名向阵前奔来。三名大将来至阵中,高举手中兵器叫战示威,引来敌军阵营一遍呐喊。
齐不群将军一挥手示意,阵中典武、朱成、王为功三名参将驱马上前,直奔三名敌将杀去。
六人在阵前捉对撕杀开来,刀来枪往,十分激烈。两边战鼓也猛烈擂动,声响震天。
不到二十个回合,一名敌将渐渐不支,策马回逃,参将朱成正欲追赶,那边又杀出个猛将,驱马上前迎住朱成战到一起。
陆陆续续,双方十来个战将轮番上场,开始了一场车**战。但因大丰国除了长期的边陲平叛之外,已多年未经战事,战将们都长期养尊处优,战斗力已大不如从前。而土番将士长年征战,个个勇猛彪悍。
半个时辰下来,中原将士已经被砍翻几个,渐渐落于下风,难以抵挡,而且眼看这边已经无人可替了。见状,齐不群将军命人鸣金收兵。
土番战将见这边欲回撤,趁势追将上来,好在大丰军队在阵前伏有大批弓箭和强弩兵,一时箭如雨下,将追兵阻挡了回去。
土番战将返回敌阵后,随着阵前的领军将士们一起策马回身,进入了身后的旗阵当中。
这时,土番阵营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角之声,阵前的旗手们纷纷向两边撤开去,随着旗阵的撤下,在阵中间露出了红色的一大片东西出来。
这一大片红艳艳的东西全部呈现在土番军队阵前之时,黄志鹏和齐不群终于看清了,原来就是敌人的牦牛阵。只见有近万只牦牛,每只牦牛都在身上披挂上了一张大红毯子,看上去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在阵尾压阵的方定超也看见了敌方的牦牛阵,他正在纳闷,为啥这次的牦牛要这样披挂?上次被牦牛阵攻击带给他的恐惧感还未消退,看到今天的阵仗,他心里不免又升起一股寒意。
这时,忽听敌方阵营传来数声炮响,一时间,万只牦牛立刻如脱疆野马,奔腾而出,每只牦牛头上顶着的利剑冒着瘆人的寒光,身上披着的红毯迎风飘荡起来,甚是雄伟壮观,整个牦牛阵犹如一片翻腾着的火海向大丰帝国的军队席卷而来。
黄志鹏军队前列的骑兵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待他们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地按照事先的部署,调头回撤,让后边的弓箭兵和强弩手们上到阵前来。
近万名弓箭和强弩兵到位后,一声号令,万箭齐发,黑压压的一拨箭雨飞向牛群。
齐不群看着射向牦牛群的箭,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为啥牦牛都披着红毯。
果然,箭雨扑向牛群之中后,竟然毫无影响,疾驰的箭矢们被牦牛身上飘扬的红毯纷纷掸落下来,只有少数箭只插在了红毯之上,除了一两只被射中了头部或眼睛的牦牛翻滚在地之外,箭雨对牦牛阵几乎丝毫无碍,依然如潮水般倾泻而来。
齐不群大将见状,即命弓箭弩兵们向后撤。黄志鹏见状也只好发出号令,下令部队全体后撤。
位于阵前的弓箭兵和强弩手们发射出两轮箭雨之后,见对牦牛阵丝毫未伤,立时个个心惊胆战,汗毛直立,拉弓的手都使不上劲了。
听到让撤退的命令后,弓箭兵和强弩手们都拼命的拔腿狂奔,心想以自己这身轻溥之装备,若是逃不及的话,怕是要被那些尖角利刃的牦牛们撕得粉碎了。
整个位于前阵的官兵们都看见了牦牛阵之凶猛恐怖,阵脚早已纷乱,见前方士兵疯狂后撤时,也开始掉头狂奔起来。
阵中间的新兵们并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还傻呆呆的在原地侯命,却见前面大军纷纷往后退下,也不知其就里。
有些害怕的新兵们也纷纷掉头与大部队一同跑下去了,骑在马上的赵校尉已看见了远方奔袭而来的浩大牛群,知道大势难挡,逐回头对大家说:“我看还是撤吧,大军都挡不住,我们何必来垫背呢。”
刘九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骑在马上的张天赐,张天赐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赶快带领大家撤退。
刘九斤立即招呼大家向后调头,跟随着已经调转马头的赵校尉一起向州城奔去。
刘九斤已经率部向后撤了一段后,他回头一看,已经能看到渐渐由远及近的浩浩荡荡的牦牛群正疯狂地冲过来,身后的士兵们也正发疯般的狂逃中,他突然看见逃蹿的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还在马上矗立着,岿然不动。那人不就是张天赐吗?!
天赐骑在马上注视着前方疾奔而来的牛群,心想难道这样就失败了吗,身后的灵武州的数十万的百姓还指望他们能击败土番军光复失地呢。他又想起了沿途看见的北来的难民们,想起了那失去家人遭受屈辱的母子两人,他两眼冒出了仇恨的火光。
当最后一拨士兵从他身边跑过去后,整个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骑马驻立在那里了,迎面而来的狂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袖卷起,吹得扑啦啦直响,疯狂的牛群裹狭着漫天的烟尘,像一道巨浪,翻滚着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