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一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过也确实替六子感到可惜,他平日里嘴里总是念叨着那个曾经骑着白马,为救兄弟单人单骑日纵万里不停歇,却唯独钟爱枫林的【白面使者】,今天终于有幸让我们兄弟撞见了,却唯独他没有见到。”
笑声过后,程子豪一脸惋惜的感叹道。
“的确,只是我不曾想过,大名鼎鼎的【幽冥督查史】四大幽冥使者居然会如此平易近人,也难怪江湖中对他们的评价如此之高了。”
之前第一个出声喊着要喝酒的汉子附和道,他是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人,唯独不同于其他几人的是,他有一头自然卷的长发,他名为程练,人如其名,干练机灵。
他们六人打小表示形影不离的玩伴,长大后更是一起出来闯荡,可谓是共甘苦同患难的生死之交,不过其他人皆是一头短发,只有程练始终留着长发,因为他从小就很喜欢自己一头自然卷的长发,喜欢它们披在脑后那种潇洒飘逸的感觉,因此众人便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做:“小卷帘”。
对于这个外号,他也欣然接受,还说什么卷帘风入双双燕,燕双双入风帘卷,有成双成对的寓意,但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情义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把许许多多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牵扯在一起,相遇,相识,相熟,相知,相惜,共进,共退,共勉,共助,共生,甚至共生。
程文想了想,笑道:“难得小卷帘也有如此中肯的一天,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幽冥督查史】能够在这个混乱的江湖得到那么高的呼声,那他们必然有着别人不可及的过人之处,这点毋庸置疑。”
“程文说的不错,【幽冥督查史】在智贤【天公子】的带领下,还了纷争的江湖一份安宁,给那些穷苦潦倒的人们带来了一方净土,而且他们还私下里接济了不知多少穷苦百姓,当得起那样的殊荣。”
程晓点点头,眼中射出两道寒芒,沉声道:“可正因为这样,他们才得罪了不少江湖中、朝堂上横行霸道、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想大概【天公子】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失踪,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其实,在穆元来之前,朝廷就已经颁下令来,让他们最近严守要塞,说是怕什么不法之徒混进大都,行凶作恶,着重提到了【幽冥督查史】,说是让他们但凡有人看到【幽冥督查史】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来大都的话,一定及时上报上头,起初的时候,程晓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朝廷不是连圣铉城都全权交给【幽冥督查史】打理了嘛,怎么还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们,直到见到穆元,听完他的一席话以后,他才真正反应过来,甚至让他联想到了聂乘风的失踪,或许还有朝廷的影子参与其中。
这虽然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但是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朝廷这边之所以突然会对【幽冥督查史】如此上心,就不得不令人遐想连篇了。
如果说最开始白玉的出现让他们仅仅联想到了穆元这个人的话,那么在与穆元把酒言欢的时候,他的一席话才是真正触动他们联想到那个看上去稍稍年长他们,却又显得风尘仆仆、神色憔悴的汉子便是穆元的根源,因为从他的言语中,他们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亲口承认曾经和聂乘风执酒畅言过,而且听他的意思,还不止一次,程晓有特意留意过,穆元在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缅怀,那是一种对于自己昔日兄弟的怀念,更是一种对于往昔岁月的留恋,一个人的言语可以伪装,但是他的感情却是没有办法伪装的,穆元当时脸上流露出来的缅怀,那是一种想起挚友时,才能有的感情,江湖中人都知道,【天公子】聂乘风虽然好酒但是却从不贪酒,他是一个对于敌人从不仁慈,但却对于兄弟毫不防备的人,他从来不与不熟悉的人酩酊酗酒,就连逢场作戏他都不屑。
再加上后来白玉那一声饱含情绪的嘶吼,让他们更加肯定了穆元的身份,很显然白玉已经与穆元培养出了很深厚的感情,不然它也不可能有发出那一声令人心揪的嘶吼声,虽然江湖上的白马不在少数,但却只听闻【白面使者】的白玉是一匹异常通灵的温血白马,其他的闻所未闻。
“说到这些滚蛋,俺心里就来气。”
程子豪恶狠狠地道:“尤其是阿合马那个狗东西,真特么不是个东西,独断专横不说,还残害忠良,搜刮民脂民膏,要是让俺逮着机会,定让他狗东西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程文看了看一脸愤慨的程子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有深意地道:“自古以来,奸佞之徒从不在少数,但是你见过有谁落得个好下场了嘛?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程子豪不满的嘟囔道:“这样下去,朝廷迟早会坏在他手里,到时候,百姓们又得流离失所了,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程晓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或许穆元说的不错,我们真的该重新出去走走了,说不准他的【枫林山庄】景色真的不错呢?”
程子豪大大咧咧地道:“反正俺举双手赞同,咱们兄弟的初衷本就不在这里,走又何妨?这里又没有什么值得咱们留恋的。”
说罢,他还不忘转头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程文摊摊手,道:“我没什么意见。”
程练很干脆的道:“我无所谓。”
“所以说,昨夜的事情大伙一定要守口如瓶,谁也不许泄露半天消息,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穆元这一号人,明白吗?”
程晓的表情异常凝重,敛容屏气、俨乎其然地道:“虽然咱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但是做人不能忘本,不能丢掉初衷,咱们出来闯荡,不就是为了能够干出一番事业,能够护佑咱们得父老乡亲安身立命嘛?就算是脑袋掉了,也只不过是个碗大的疤而已,只要死得其所,又有何惧?不管是【幽冥督查史】还是智贤,值不值得咱们抛头颅洒热血,我想不用我说,大伙心里都很清楚。”
众人纷纷点头,程晓所说的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的。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千枯岭】半山腰的一颗巨石上,一名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左手中握着的剑柄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直到程晓说完这些话,他的右手才悄然松开剑柄,转身消失在【千枯岭】的密林里。
他从穆元转身踏上吊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那里了,一直目送着穆元进了大都城以后,他才看向吊桥旁的程晓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是白玉的一声嘶吼让他迟疑了片刻,同样也救了程晓几人一命,不然的话,估计他们早已成为那人剑下亡魂了。
突然,程晓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程岩,问道:“老五,你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经他这么一问,其他人纷纷侧目,要是程晓不说,他们都还真没注意这事,虽然程岩这小子平日里话就不是很多,但是那是面对外人的时候,要是他们兄弟单独在一起的话,他还是表现的比较活跃的。
程岩是个长得中规中矩、不苟言笑的家伙,不过他看上去要比其他几人至少小上五六岁的样子,此刻,只见他深锁眉宇,看着程晓,一脸认真地道:“头,我感觉之前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
闻言,程晓几人顿时大惊,连忙四下环顾,却发现整个【千枯岭】目光所能覆盖到的地方都是空落落一片,别说是人影了,就连个鬼影也没有,几人对视一眼,又重新开始了地毯式的目光扫射,还是一无所获。
经过再三确认,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什么人以后,程晓松下心神,笑着拍了拍程岩的肩膀,道:“根本没人,我看是你最近心神崩的太紧了吧?放轻松点,别把自己崩得太紧,那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否定程岩的想法,别看程岩要比他们几人都年轻些许,但是他却是他们几人当中最为心细的一个,一路走来,他的见微知著、明察秋毫,不知道为他们带来了多少方便,更是让他们很多次逢凶化吉。
程岩无奈的笑笑,道:“或许是吧,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其实,从最开始他出现这种感觉到现在,他已经偷偷在暗地里观察过好几回了,确实也没发现什么人,只是他的感觉却一直告诉他附近有人在盯着他们,原本他是不想告诉大家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但是程晓既然问到了,他又不想对自家兄弟说谎。
见状,其他人纷纷上前,或拍拍程岩的肩膀,或捶捶他的肩胛,此时无声胜有声。
但是,程子豪最终还是没憋住,又折回来说了一句:“别慌,哪怕是天塌下来,有哥哥们帮你顶着呢!”
让原本沉闷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引得众人一阵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