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锦望着平静而气场强大的女孩,想到她身后的百代公司,以及在岛上的范天成。
他挣扎了许久,艰难的问:「你想确认什么??」
林妄再次讲:「你去看陈娴时,她说了什么?」
「就这个?」
「对。」
苏玉锦看不像开玩笑的林妄,回想十年前的事。「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就聊了下跟她女儿案子相关的事。」
林妄追问:「就这些吗?」
苏玉锦点头。「跟她的勾通很顺利,她也很平静,只是有些伤心,仿佛知道了结果一般。」
苏玉锦继续讲:「她精神状态很好,还问我能不能安排她跟她女儿见一面。我当时以为她很快能出院,没多想的答应了。」
苏玉锦确实想替她们母女安排见面的,只是老板说林大小姐的案子既然已经差不多,就不要浪费太多时间,让他去接手一些新的案子,他便把这事放下了。
直到他收到林琼花执行前的电话,才想起这事。
苏玉锦当时去医院找了陈娴两次。
一次没找着人,问护士被护士赶了出来。
第二次,他直接找到陈娴的主治医生杨易,从他那里得知陈娴已经病得认不出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陈娴要真病成这样,林琼花知道了更放心不下,所以苏玉锦便放弃让她们母女见面了。
苏玉锦出于愧疚心里,给杨易留了联系方式,说要是陈娴有什么新的情况告诉自己声。
杨易答应了,但只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就在他以律师身份见林琼花最后一面,送走她的那天,接到杨易的电话,他说陈娴上吊自杀了。
苏玉锦还记得,那天也下着很大的雨。
他听着大雨中模糊的枪声,看着地上被大雨冲走的小沙子,像是在告诉他,他们不过是地上的尘埃,轻易就能被冲垮,并且是不留痕迹的抹去,等明天太阳一出,一切便又回到了原轨。
阳光是公平的,可山丘沟渠,让它有了阴影。
终是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这才是真实的残酷的世界。
苏玉锦看似是有些失望的林妄,提醒她:「林小姐,你要执意想查陈娴的事,可以去她老家打听打听,说不定能得到一点线索。榕城……榕城你查不出什么的。」
林妄本想走,听到这话抬头看他。「老家?」
「是啊。陈娴说有点想念老家,想回去看看他们。」
老家只有奶奶和她,陈娴说的她们,应该包括自己吧。
原来——妈妈还是记得她的。
苏玉锦看神色突然柔和不少的女孩,想到什么,好奇的问:「林小姐,你公司接这个任务,劳你亲自来问我,是跟这林家……有什么关系吗?」
林妄迅速回神,漠然讲:「等你好了,我会再去看你。」
平静说完,便迅速走了。
林妄一开门出去,看到在门边鬼鬼崇崇的青年医生。
刘景和看到她,紧张的解释:「我给苏律师送药。」
林妄垂帘,扫了眼他手里装着药物的托盘。「你可以进去了。」
刘景和见她要走,立即找话的问:「林小姐,你跟苏律师谈完了?」
「我跟许医生约定的时间到了。」
她说聊十分钟,还真就聊十分钟啊?
这也太守约了吧!
刘景和看没过多停留和交谈,径直走掉的女孩,想了会儿就迅速进去病房,跟里边的人打听情况。
苏玉锦看左一口林小姐右一口林小姐的医生,吃了一把他递来的
药,闭上满是血丝的眼睛,忠告的讲:「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不知道这林妄到底是什么人,但他可以肯定,她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或是一个有着商业天赋的投资人。
她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活下去。以及能不能在阳光下,问心无愧的活下去。
苏玉锦没有决择,因为昨天与死神的较量,让他失去勇气和力气。
也许他睡一觉起来,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刘景和看睡觉的苏玉锦,小声讲:「不都在地球上吗?怎么就不在一个世界了。」
年少总是轻狂和无畏的。
苏玉锦想着十年前的自己,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林妄下了楼,没有等于文钦,撑着雨伞独自回去庄园。
在她被狂风吹飞头发,大雨打湿裙摆和鞋子的时候,几个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提着工具箱匆匆忙忙往山上跑。
林妄与他们擦身而过,快步进入庄园。
她抖着雨伞上的水,问在阳台上跟几个保安说什么管家。「王管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管家转头见是她,再看她手上的雨伞,以及湿了裙摆,连忙接过她手里伞讲:「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可以让工作人员去做,这大风大雨的,小心感冒。」
昨晚又是药又是暖水袋,怎么这会不怕冷,一早就往外跑?真是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林妄如实讲:「听说苏律师醒来了,我去看看他。」
王管家赶紧迎着她进去,嘴上讲:「林小姐你真是有心了。」心里却在想,这苏玉锦不就是个支援的律师吗?有什么好看的?她要真不放心,叫人抬过来得了。
林妄讲:「我这不算什么,楚家姐弟的事,还得他多上心。」
楚家姐弟犯事,需要律师为其辩护,她想让两个朋友少受点罪,或是得到更大限度的减刑,律师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王管家理解的点头。「林小姐,其实刑事诉讼这块,长风少爷也非常在行,你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问他。」
江长风,他当然在行,他在业内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只是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客人,哪敢去麻烦他?
林妄对好意提醒的管家讲:「谢管家的好意。楚家姐弟的情况不太好办,我为他们张罗也是尽朋友一份心意,就不麻烦江律了。」
杀人是确有其事,让江长风出面,不是坏了他从没输过官司的招牌吗?
林妄跟王管家一起进去暖气充足的大厅,看个个交头咬耳,探讨议论着什么的客人。
她感到氛围不对劲,再次问:「王管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管家安慰的讲:「没什么事。应该是雷把信号塔劈坏了,维护工人已经去检修了。」
信号塔坏了?
林妄闻言拿出手机,看上面的无服务三个字。
被孤立的岛,消失的信号,接连的杀人案,真是恐怖的绝佳标配,不发生点什么,真对不起这样的天时地利了。
林妄平静的收起手机。「王管家你去忙吧,我去处理点事。」
王管家瞧她沾着泥土的湿鞋子,忧心忡忡的讲:「林小姐,你要不要先回去换套衣服和鞋子?」
林妄低头看了下脚,没有在意。「我去跟陈警官聊两句再去换。」
有什么事,不能换了再去聊?
王管家跟林妄相处的不久,怕自己说多了管多了招人嫌,只好应下。
他看穿过大厅往里去的女孩,想了想,去找少爷。
这林小姐昨晚都在少爷床上了,铁一般的事实,他不给句准话,自己这个管家也不好多管客人的事。
她要再有哪里不适或是病倒,心疼的不还是少爷他自己?
王管家巡视了遍,没见着江曌,就让自己的助手叫庄园的服务员注意下,有少爷的行踪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