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姓瞎眼老道刚还没下山,帝元殿的老孺生便围了上来,胡姓瞎眼老道虽然是个瞎子可贵在道心清明,若是以心眼视物常人都尤之不及。
老孺生围上来了,胡姓瞎眼老道索性连两个惨白如无物的眼珠子也给闭上了,就是他这么个老瞎子看见这个家伙都要毁眼睛的。
“胡老哥。”老孺生贴着笑脸凑到跟前来:“你算出了那个小子什么命格,跟老弟我说道说道呗。”
显然老孺生一直瞧着这边那。
可惜胡姓瞎眼老道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饶是老孺生说的天花乱坠,胡姓瞎眼老道捂着耳朵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孺生也不气恼,继续呦着这个卜算占星当世第一人的胡姓瞎眼老道。
胡姓瞎眼老道呦不过老儒生,斜这没有张开的眼,反问到:“那小子的命格不会是你懂的吧?”
老儒生破天荒的挠了挠头苦笑道:“应该算是吧。”
“嗯?”
“那小子早年在大都的时候被人碎了命格,本应活不到百岁的,不过他小子运气好,被田庆去缝缝补补了三年,虽说还有些残缺可没什么问题了。”
“嗯?”
“咳咳。”老儒生有些心虚,右手双指相叠再弹出,一道无形的白芒以老孺生为中心扩散出去,隔绝出了一个无人可以探查的小世界:“胡老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田庆不久前飞剑传心让我以独门手法稳固那个小魔头的命格,正好天炎侯的后裔也在那附近。”
“天炎侯?”胡姓瞎眼老道皱了皱眉头,天炎侯一脉与天道恩怨牵扯极深极广,帝元殿前后几位大供奉都没能拎轻…
老儒生有些无辜:“我就是图个方便想把两份人气一块还了。”
“图个方便!”胡姓瞎眼老道越听越生气,最后勃然大怒:“天炎侯一脉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那小子本就不是什么碌碌无为的凡命,虽然被人碎了命格那修补之人可是田庆啊,你老老实实的听田庆的不就完了,最多再造就一个无法无天的斩首黑魔而已。如今倒好跟天炎侯的后裔牵扯上了联系,五雷天官陈程也拿着葬帝崖的冲天煞气又给他修改了一遍命格,现在那个魔头能成长到什么程度谁敢说,你吗?”
“我不是想图个方便嘛,哪成想乱了天地棋局。”老孺生虽然语言诚恳,可表情真没半点悔改的意思,多亏胡姓的胡姓瞎眼老道是个瞎子,要不然直接一巴掌就抽在了老孺生的脸上。
“罢了罢了,天地大劫,或许越乱才能博得一线生机。”胡姓瞎眼老道嘱咐道:“在那小家伙命格未定之前帝元殿的任何人,尤其是你们这些个当供奉千万不要想着法子的抹杀这个‘意外’,不然到时候彻底乱了棋局谁都没得下。”
“怎么说?”老孺生恬不知耻。
胡姓瞎眼老道耐着性子解释给这个喜欢装傻子的人听:“你们都身怀大道本源气运,早早被大道发现了这一步无理手,再改了那小子的气运,你到时候找谁去哭。”
胡姓瞎眼老道摆摆手让老孺生滚蛋,不过还没等老孺生离开,胡姓瞎眼老道就先走了,只不过刚走两步就咣当一声撞在了一道无形结界墙壁上,还不等胡姓瞎眼老道开骂老孺生大手一挥撤去结界,然后自己也撒丫子跑路了。
胡姓瞎眼老道揉揉头自知老孺生跑路了,还是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才肯罢休,玄都山上来往的药童、修士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说不定又是那个不长眼的老酒鬼偷了胡师叔、师叔祖的藏酒,道门修士抬头一看,嚯好大一座大莲花峰啊,莫不是二先生前些日子说的蜂王酒足浴真被他给实验成了?
胡姓瞎眼老道刚下玄都山,仙祖重鸿凭空出现在瞎眼老道身旁与他并肩。
刚送走一个又冒出来一个,不过现在这位毕竟是仙家的一把手、当家人胡姓瞎眼老道还真不敢像对待老孺生那样对待重鸿。
两人并肩走好了一会后重鸿才问道:“你觉得虚天跟那褚师山河做朋友怎么样?”
要是胡姓瞎眼老道能翻白眼,绝对毫不吝啬打赏给重鸿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想问我跟那老混蛋聊了什么你就问呗,瞎扯什么话题那。
胡姓瞎眼老道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重鸿的问题:“我觉得没有什么好的,可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只是他们俩交好的话那是最好,其实这个问题仙祖您应该去问虚天去,毕竟谁都不可能是虚天,也不可能成为虚天,所以这事还是问他最好。”
“嗯。”重鸿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大爷的果然是想知道我和那个老混蛋聊了什么,你直接问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说,要是我真的不说你就拿整座道门仙家来压我不就完了,毕竟我现在是道门仙家的人,而不是帝元殿的人。
重鸿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愣愣的陪着胡姓瞎眼老道慢慢下山,不管胡姓瞎眼道士走多快还是多慢,重鸿始终与胡姓瞎眼道士并肩,不给他留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一路上把胡姓瞎眼老道憋屈的不行,就差没给重鸿磕头认错了。
终于到了玄都山山脚,重鸿才化作一道流光凭空消失。
太安山脚下也是送人分别的场面,姜子望接到了一柄来自稷下学宫的垮州加急飞剑传信需要他紧急千万一处破碎的小洞天去抢救数册传世孤本,因为小洞天破碎在即,必须派人紧急前往,其他几支队伍已经出发,但是因为姜子望所在的昆仑虚仙州距离最近,所以传信给姜子望,让他即可出发。
其实姜子望也是知道这种洞天的存在的,甚至那数十本传世孤本的消息还是数年前姜子望亲自探查并传信给稷下学宫的,只是当时姜子望保守估计那座洞天破碎还得再来个几百年才行,如今提前出世,莫不是被那些缺钱缺疯的山泽野修给发现了?以为强行要破开那种洞天的禁制结界从而打破了某种平衡?
遗乐抱拳致歉:“道门仙家刚刚成立,我实在抽不开身,就不陪着你走着一遭了。”
“那多可惜,当年我只是遥遥一观,就见了一座偌大的藏书阁,少说也得几千卷。”
遗乐笑而不语,姜子望自识无趣,撇撇嘴不再废话。
这场送行人还有太安山的大先生宋溪瑞和他的弟子司明,远处还吊着一个一手拿着狼毫小锥一手拿着一本空白卷的太安山的道士山涛,山涛身后跟着一个猫着腰的向子期,这一大一小两个道士就藏在一处能够勉强遮住身子的大树后面。
“送我的人还挺多,得了不用送了都回去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姜子望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
宋溪瑞弯腰打了个稽首:“左祭酒慢走。”
司明跟着师傅有样学样,也弯腰打了个稽首:“左祭酒慢走。”
姜子望无奈一叹,这么还这么多礼数,莫不是我免费来这里打工,到头来还是个外人。
司明打趣道:“礼多人不怪。”
遗乐取下背在背的古琴太古遗音,遗乐挑选了一个青石后盘膝坐在上面,将太古遗音的琴袋褪去横放在膝盖上。
“姜子望替太安山祭天之情,我以琴来抵,若是不够再赔一曲水龙吟。”
“也好。”姜子望笑着应下来,最终一人弹琴送人离去,一人背声远去,将太安山上数百把琴的风头尽是盖了过去。
猫在树后面的向子期使劲伸着头往外看,可惜修为太低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向子期探头往师叔的手上的册子上凑过去。
发现竟然就差一点就写成了莺莺燕燕的凄美爱情故事,男子只身远游,女子坐在路边弹琴送别。
乍一看好像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故事注定是在太安山的赤木底下听不到了。
约莫是察觉到了向子期偷窥的目光,山涛翻手一掉,将字面朝下,刚写的工整小楷油墨还没干弄花了可就不好了。
向子期对着自己这位师叔嘿嘿一笑,收回目光不再去偷窥,专心听着琴声。
玄都山上莫名得了保命三言的褚师山河返身上山,不知何时山竹涛浪之间隐隐夹着着一丝琴声,褚师山河转身望向太安山,应该是昨天被自己打断的雅会又继续开始了,只是今天下山的多,热闹注定比不上昨天了。
踏着新泥重新回到了那座三间的茅草屋,殷虚天身披着青灰长衫道袍蹲在一旁从一个小瓷缸里掬水洗脸。
显然外界传闻中那个早课的传闻这个家伙从来都不做。
“回来了。”瞥见褚师山河的殷虚天拿着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将水擦干净后,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件房子,小声嘱咐到:“还没起床那,我也不敢去叫,你去吧。”
褚师山河看了一眼正屋后,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和楚昕素认识不过一天,一天就想让褚师山河对他掏心掏肺不太也现实:“人家小道士都做完早课上山采药了,你个二先生怎么都不做做不做表率。”
殷虚天摇头晃脑,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说啥?”
“没啥。”褚师山河打了个哈欠:“有没有外衫,不要道袍。”
“为啥。”
“难不成还要我整天穿着你们道门的衣服?”
“也对,不过我一个连山都没下过的穷道士除了道袍就是道袍,要不我给你找件好的?”
褚师山河现在真想一巴掌抽死这个挨千刀的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