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泥强行突破小鸟的生命屏障,侵入其体内,姜乾忽然发现,自己从一棵树变成了一只鸟。
那种在化身为树、仿佛瞎子一般的体验瞬间消失,在大天地面前未能为力,只能任其操弄的被动感也消失一空。
他本以为从不懂鸟类该如何飞翔的自己在接管这具小小鸟躯后会有一个适应的阶段,从生疏到熟练,事实却证明他想多了。
感受到鸟躯正在不受控的下坠,他心中便想着稳定身形,然后,这具鸟躯便很很自然的闪动了几下翅膀,下坠身形迅速得到掌控,平稳的飞翔在空中。
而借着小鸟极佳的视野,他终于可以远眺瞭望,看清现在所处的环境。
入目所见,是最纯粹的蛮荒地貌,高低起伏的大地,生命力强大的韭齿草和其他野生杂草遍布大地,再有各种各样的树木丛林点缀其间。
没有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
不过,以蛮荒强大的侵蚀能力,哪怕视野范围内曾有过人类活动的痕迹,只要不是长期驻扎开垦,不然那些痕迹也很快就会被这片蛮荒消解掉。
“所以,我现在是在哪儿?杓山城的北边?东边?西边?南边?”
小小鸟躯在姜乾的控制下飞向更高的天空,以便获得更广阔的视野,可看着前后左右似乎没有任何不同的蛮荒地貌,姜乾心中不由得再次泛起了嘀咕。
当时他只顾得肆意撒欢乱跑,根本不知道在地下潜行了多远,中途又转过几次弯。
唯一可喜的是,当黑泥侵入到生命体内,那种在外界大天地中呆得越久,就越强烈的会与某片区域强融在一起的感觉也消失了。
无论是树木,还是小鸟,这生命体本身,于黑泥状态下的他而言,就像是一个个躲避大天地“缉拿侦查”庇护所。
“大天地为什么要将我强摁在某处呢……是因为我这存在本身太犯规了吗?”
不管如何,暂时托庇于小鸟身躯,没了随时都可能被强融于某片区域的担忧,他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既然辨别不了方向,他就随意选定一个方向往前飞。
自己以黑泥状态在地下潜行,不知不觉潜出了杓山城区范围,但也不可能走得太远,只需要向前持续飞一段距离,他也能大概得出一些判断,毕竟,无论杓山城区以南的杓山,还是以北越来越多的聚落痕迹,都能给他以提示。..
若是什么特殊痕迹都没有,那就大概率是东西两侧,到时往回折返便是。
化身小鸟的他正在高空中自在的飞着。
忽见右侧更高的天空有一道黑影如箭矢般向自己所在位置射来,他心中当即本能的一紧:“冲我来的!”
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么一只小鸟不安安分分藏在丛林里低飞,这么大摇大摆的在高空飞行,不被猎食者盯上才见鬼了。
强烈的危险刺激,似乎激发的这具小小鸟躯的血脉极致躁动起来。
他都来不及多想,一个念头便从心底浮现:
“逃、逃、逃!”
随着他意念的强烈催促,这具小小鸟躯就像是一台油门被踩到底的破车,瞬间便标出了极致的速度,以更快的速度电射向前,轻松摆脱了天空巨禽的扑击。
在驭使鸟躯极致飞行的同时,他甚至还有暇扭头回看,看见那只凶狞巨禽在扑空之后立刻调整姿势,向他迅速逼近。
这是……恼羞成怒了?!
姜乾忽地心中一动,极速前飚的鸟躯速度缓缓下降,待到巨禽逼近,便又加速逃离。
巨禽凄厉尖鸣,越发奋力的追赶。
就这般,
终于,某一次再次扑空之后,巨禽不甘的尖鸣长啸一声,不再追赶,调整方向朝另一片天空飞去,很快便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小鸟极速前掠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恰在这时,他看见下方有一条宽大的长河,奔腾的江水泛起大片的白浪。
姜乾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白沧江……我这是在杓山城区南边。”
这么大一条白沧江拦道,他确信当时自己撒欢的再离谱,也不可能再潜过一条大江时都一无所觉。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白沧江北岸。
确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便想要让这具小小鸟躯调转方向,往来时的方向北返。
可是,这具鸟躯对于他的指令丝毫不应,反而一头往
他又连续发出数道指令,原本那种操纵灵活,无有不应的感觉却在迅速远去,自己就像是坐在一辆操纵完全失控,油也彻底烧干的破车之内。
“我这是……刚才的极速飞行榨干了小鸟所有的潜能,被活活累死了?”
感受着鸟躯内那完全枯竭的力量,姜乾心中如此想。
小鸟坠入白沧江中,姜乾感受到其体内最后一点生机消散,生命屏障消失,半径一米的全知视界再现,与大天地相融一体的感觉也再次出现。
“得赶快找个新身体。”
姜乾这般想着,就想遁出这具已经死亡的鸟躯,赶快寻找下一具能让他暂时托庇的生命躯壳。
就在这时,他忽地感觉天旋地转,还有种坐云霄飞车的体验,半径一米的观照视界迅速变幻,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正在缓缓蠕动的胃袋包围着自己,鸟躯浸泡在一汪黏液之中,正在迅速被消噬。
巨大的胃袋之外,还有流动的血液,强健的肌肉和骨骼。
“我这是,被一头巨兽吞进了体内?”
姜乾没想到,自己逃过了巨禽猎杀,却终究还是进入了另一头猎食者的肚子。
通过直径两米的观照区域所见,姜乾推测着这头巨兽到底有多大。
这么大的观照范围,不仅没有看到江水,连皮肤都没有触及,他已大略能想到这是一头多么庞大的生物。
此刻,鸟躯已在胃液的消化下消失,只剩一团黑泥毫无遮掩的再次暴露在大天地面前。
容不得他多想,黑泥在他的意念下已经紧贴在胃袋壁上。
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感应到生命屏障的存在。
当他极力想要往巨兽胃袋渗入的时候,一层强烈的阻碍横在前方,他则以在拥挤的人群中拼了命的往前挤的念头强行深入。
黑泥一点点渗入巨兽胃袋之中,那原本规律蠕动的胃袋则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般,开始疯狂蠕动挤压起来,他所能观照的其他区域,无论是肌肉,血液还是骨骼,都紧绷到了极点,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姜乾甚至觉得,若是自己从其体外侵入的话,很可能真就被它抵挡成功了。
可是,谁叫它倒霉,主动把自己吞进了肚子里呢,这头巨兽身体的其他地方虽然都表现出了抗拒不合作的态度,但对于正发生在胃袋里的争夺并不能提供丝毫帮助。
最终,姜乾还是成功的挤了进去。
一瞬间,那些阻碍抵挡消失得干干净净。
若说鸟躯是一间蜗居的话,那他现在就感觉住进了一栋豪宅里。
睁开眼,他看到浑浊的水流在自己身周如龙卷一般肆虐,甚至不乏碎裂的石头被卷入
他看到自己此刻正匍匐在昏暗的江河底部,以自己为中心,泥沙翻卷,露出了坚硬的岩石,而岩石上,有许多尖利爪牙划拉撕扯的痕迹,清晰可见,还有仿佛被一枚枚巨锤狠狠凿击才能造成的裂痕。
通过这些现场痕迹,姜乾不难猜测到,刚才自己从这头巨兽体内强行侵入其生命屏障的时候,它是在怎样的挣扎顽抗。
而现在,自己入驻了这具躯壳,自己成为了这具躯壳的主人。
姜乾心中喜悦,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前方水域传来。
两束冰冷的目光,凝定在自己身上。
随着自己安静下来,那浑浊的、挟裹着泥沙碎石的潜流也迅速顺着极速的水流消失不见,周边水域再次变得清澈透亮,只因距离水面太深而显得过于昏暗无光。
而就在这种环境下,姜乾看见,就在自己前方的水域中,有一只巨大的阴影悬浮在那里,只是看那巨大的体型,就给姜乾以巨大的心灵震慑。
体型上,那是一头形似科罗多巨蜥的巨兽,但体型却比他所熟知的这种生物大了不知多少倍,身周覆盖的、泛着冷光的坚利鳞甲,在水域中轻轻摆动的、仿佛蛇躯一般的巨尾上结着一颗尖锐嶙峋的锤状物。
姜乾以为自己这具躯壳就已经够大了,可现在才发现,在这头巨兽面前,依然彷如幼儿面对成人般悬殊无力。
它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悬停在水域中,一双巨大的冰冷竖瞳死死盯在自己身上。
姜乾心中有些紧张,自己侵入这具躯壳的艰难就让他明白,这团黑泥虽然神奇诡异,但并没有真到无敌的程度,当自己想要侵入的生命越强大,生命屏障就越厚,侵入的难度就越大。
所以,若是再被眼前这头巨兽吞了,自己绝对不可能在从它体内获得这头巨兽躯壳的所有权,他甚至很难从其胃袋中逃出来。
死他倒是不担心,但若是在大天地中暴露久了与某片区域相融在一起,岂不是亏大了。
这团黑泥分身最珍贵的就是行动力,只要有可能,他都会尽最大努力来保证这一点。
所以,在这都恐怖巨兽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一动也不敢动,只敢老老实实的趴着,心中却忍不住想,“我真傻,在那大鸟来抓我的时候,我跑什么呀,被它吃进肚里,我不就变成大鸟了,要飞回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巨兽忽然张开大嘴,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
“完了,完了。”
姜乾心中正如此想着,却见那仿佛蛇一般在尖端开叉的舌头并没有卷住自己往它嘴里送,而是仿佛安慰抚摸一般在他身上慢慢摩挲着。
“咦……它这是,在安慰我?”
恍惚间,姜乾意识到,自己或许可能想差了。
巨兽如蛇一般的双瞳始终冰冷,会不会这就是人家的种族特性,而非真对自己有什么杀意?
心中这般想着,他又见就在那头巨兽的阴影之下,又有三头小兽窜了出来,电射到他身边,又是伸舌头舔他,又是用身体来撞他。
它们有着和自己相差不多的体型,可在巨兽的衬托下,就像是从大母鸡肚子下钻出来的小鸡雏。
通过和它们的互动,姜乾对现在的状态彻底了然:“我现在所占据的这具躯壳,和这三头小兽一样,都是这头巨兽的子嗣,刚才因为我的入侵使它忽然剧烈挣扎起来,这三头小兽,还有这头巨兽都只能手足无措的守在旁边,现在我恢复了过来,它们也都很开心。”
自己这个“鸠占鹊巢”之人,却被它们当成了家人,这让姜乾有些心绪复杂。
一阵互动之
它巨大的身躯在水底完成了灵活的转向,继续在距离水面极深处的水域底部无声潜行。
而随着巨兽的移动,在其身周一定范围内形成一圈特殊的水域环境,会随着它的移动一起被带着移动,被它安置在这片水域内的四头小兽根本不需要任何出力,就被带着一起在水底迅速潜行。
在被巨兽带着一起移动的时候,姜乾还看到,另三头小兽不时伸出长长的舌头探入水域之中,有时候带回来一条挣扎的大鱼,有时候卷回来一株草甚至一块石头,无论它们带回来了什么,无一例外,全都被它们送进了肚子里,由那强大的胃袋和恐怖的胃液负责“回收”。
见到这一幕,姜乾却是心中恍然:
“刚才,我就是这样被吞进这头小兽肚子里的吧?”
巨兽带着四头小兽潜行了一阵,忽然停止了下来,静静的悬在昏暗水域的底部。
姜乾不明所以,没过一阵,就见头顶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上,忽有几道身影出现,只见他们脚尖在水面轻点借力,身体如同水鸟般在水面翩然而行。
就在这时,旁边一头小兽跃跃欲试,嘴中那根纤长而弹性十足的舌头就要往水面弹射而去。
可就在它这舌头吐出去之前,沉默悬浮不动的巨兽扭头向它看了一眼,笼在它身周的水域环境忽然收紧,它身周的流水仿佛变成了凝固的琥珀,小兽那将要吐出的舌头自然也就被封死在了它的嘴巴里。
看着就在他们头顶上空水域登萍度水的几个人影,姜乾的情绪也是十分复杂。
虽然没有看清那几人的具体容貌,但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都是杓山营地的武者,而且,还都是绝顶武者。
杓山营地处在杓山北端缺口的前方,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宽大白沧江也是从这个缺口流出来的。
所以,要想从这个缺口进入杓山,有两个选择。
一是不渡河,沿着白沧江岸和一路深入就可以了,这也是大多数入山武者的选择,可正因为大多数入杓山的武者都这么选,后来者想要“随地捡宝”的难度越来越大,要想有更大的收获,就只有冒险去杓山更深的区域。
再就是渡过湍急的白沧江,从白沧江的另一侧进入。
对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人来说,白沧江自然不是其行动的阻碍,所以,无论是隐患也好还是能被他们入眼的宝贝也好,他们都是一般处置,这意味着白沧江两岸对凡民而言,无论风险还是机遇都是差不多的。
可就因为一条白沧江拦道,真正有资格从对岸进入杓山的武者不多,因为白沧江这样的水域不可能有船,即便是有,也没人敢去开,敢去坐,横渡江河都只能靠武者自己。
而有这能力的,不是绝顶武者便是一流中精擅轻身功法的那一类。
所以,仰见几个人影施展极致的轻功在水面翩然掠行,姜乾就已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而那些在水面掠行的武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似各显神通的他们,其实是在巨兽的牙缝间穿行。
以那几位武者身形作对比,便是连同他这具躯壳在内,四头“小兽”的体型至少也是水面上那些人类的二三十倍。
“为什么不动手呢,不是说蛮兽的智慧都很低吗?”
又过了一阵,待那些登萍度水的武人彻底远离这片水域,巨兽才再次携着另四头小兽贴在水底潜行。
在被巨兽“挟裹”着一路潜行的时候,姜乾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它们正沿着
白沧江发源于杓山深处,水流是由南而北的,所以,根据水流可以很轻易的便看出它们的前进方向。
这就让姜乾非常奇怪,这次开拓战争可是由北而南,越往北的蛮荒,便被扫荡的越彻底。
弥补的凡民聚落,点缀其间的修行者坊市,这几头蛮兽不往更南方逃窜,反而逆势向北而行,这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
巨兽不知道姜乾心中所想,只是很妥帖、也很强势的携着四头子嗣随着它一起行动。
这头巨兽似乎也知道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不仅从来都不在水面活动其次,始终贴着昏暗的水底潜行,哪怕面对那些近在咫尺的、伸舌就能卷入口中的凡民食物,它也能克制住进食的欲望,潜伏在水底一动不动。
……
姜乾感觉自己的意识退居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自己面前,同时有两个身体,两个窗口。
而外面的世界,则通过这两个“窗口”以不同的面貌展现在自己的意识之内。
其中一个“窗口”,在杓山营地,一动不动,曾经围绕在身周的热闹繁华早已退去,每天有暇来自己这座“公园”消遣玩乐之人寥寥无几,他看的最多的便是轮流在此值岗的灵桃护卫队。
另一个“窗口”,则在那头小兽身上,以它的眼与身,感受着这个世界,观察着这个世界,那头巨兽则强势的携裹着它们在水底仿佛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时间一晃,半年时间已经过去。
杓山营地一切如旧。
而这一大四小蛮兽则依然在水底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期间,巨兽带着它们悄悄潜入过巨大的淤泥沼泽,也顺着水流交汇处进入过其他大湖大河。
现在,严格意义上他们已经不在白沧江,而是一条融合白沧江与另一条大江的更宽广深邃的河流上。
巨兽携着四头幼崽,依然不急不慢的在水底潜行着。
这半年来,在巨兽的强势镇压下,它们没有浮出水面过一次,无论是凡民还是偶尔从高空疾掠而过的修行人,它们也一次都没有招惹过。
最早一次与修行人遭遇是在四个月前,当时姜乾什么都没感应到,就看到慢悠悠行进的巨兽再次停了下来,和遭遇那些凡民群体一样。
不仅如此,随着一道隐晦的波光散开,巨兽连同姜乾在内的四头小兽,化成了水一般的形态,与身周的大江大河融为一体。
“天赋水遁,这是一头金丹层次的蛮兽。”姜乾心中立刻便有了判断。
金丹层次说的是这头巨兽的修为而非战力,若真在广袤水域中发生战斗,姜乾觉得,怕是十位金丹修士都不一定奈何得了它。
当巨兽把自己和几个幼崽与身周水域融为一体后不久,就见有几道遁光划过天际。
一在水,一在天,在这片蛮荒,互为生死仇敌的双方却在蛮兽的主动避让下相安无事,交错而过。
这次经历,姜乾确认了巨兽的不凡,同时也确信,这头巨兽此行目的一定不简单。
“它在找东西!”
这是这半年的观察下来姜乾心中得出的答案。
可是……找什么呢?
姜乾心中却并没有答案。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位金丹层次的蛮兽深入“敌境”冒死搜寻。
这天,姜乾等四小兽和巨兽潜行在一段陌生水域,这片水域虽然陌生,却和它们这半年来行经的水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可姜乾明显能够感受到,本来如常进入这段水域的巨兽,安静、
变得明显有点躁动,虽然它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潜行水准,但这却是它努力克制的结果,它的内心,远比它平静的表象激烈。
姜乾精神明显一阵。
有发现?
发现了什么?
姜乾心神沉浸,将意识更彻底的融入到这具躯壳之中。
此刻,他自信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甚至超过了这具躯壳的原主。
随着深入的感应,他渐渐地感受到了不同。
他感觉,这具身体的血脉,有些不寻常的律动,仿佛这片水域有什么绝佳的美味,只是无意间渗透出的淡淡香气,就引得一位老饕的身体起了反应。
姜乾看向巨兽,它也不再往前行进,而是在这片水域慢慢的盘旋起来。
“它应该也是通过身体血脉的悸动感应到的异常吧?”姜乾心中猜测。
巨兽带着四位子嗣非常有耐心,就在这片水域一圈圈盘旋,而起盘旋的范围,则越来越小。
最后,巨兽的目光锁定在一块看起来寻常至极的、巨大的光滑卵石上,这块光滑的石头与其他形质看上去差不多的石头一起,安安静静的躺在水底。
看起来是那么寻常,那么普通。
可这一刻,不仅巨兽和姜乾知道这块石头不普通,就连另外三头小兽都知道这块石头不普通。
五头蛮兽,五双冰冷无情的竖瞳,此刻全都落在这块石头上。
巨兽伸出了舌头,小心翼翼的将这块石头缠绕,最后,轻轻的张开嘴,将这块石头慢慢的吞进腹中。
第一次,姜乾知道它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魁梧巨汉手捏着一枚薄皮鸡蛋,生怕稍不小心就把蛋壳给弄碎了。
将这块不寻常的石头吞入腹中后,巨兽没再丝毫停留,归心似箭带着四头小兽在半个月后就再度回到了白沧江与杓山北端的入口处。
进入杓山段白沧江水域后,巨兽的速度陡然加快,五天后,姜乾就被巨兽一路带到了杓山极深处。
此刻,它们依旧在水中潜行,但水面的上面却不再是天空,而是坚硬的岩石。
它们潜行在一个广袤无比,却又黑暗无光的地下水域之中。
“哗啦啦——”
终于,与巨兽伴行超过半年的姜乾,第一次听到巨兽出水时的哗哗声,也看到了它悍然出水那一刻的雄姿。
姜乾和其他三只小兽一样,被巨兽御水成笼关在里面,并仿佛挂随身配饰一样挂在身体两侧。
在人类面前堪称巨无霸的它们,在这巨兽面前,者就如同小鸡雏一般任其拿捏。
被约束在水笼之内,姜乾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只见在不知多高的空中,有一个圆形穹口,一束柱状天光从那穹口射入,让他们身在的这处广袤黑暗空间有了一点点微光。
姜乾仰头打量着那穹口的形状,环顾四周广袤的微光空间,心中震惊不已。
“这很像是一座火山口啊?一座已经死掉的火山?”
“可这么大一个火山口,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姜乾想象着在不知多久远的岁月之前,无尽的岩浆从这里喷射向天际。
若这真是一座火山口,那这场发生在不知多久远岁月之前的火山喷发,也实在是可怖惊悚到了极点。
他心中正漫漫的想着,随着巨兽登上一座石岛,他的注意力再次被眼前场面所吸引。
它们这一行并非这岛上的唯一来客,更不是最早的来客。
随着巨兽一步步登岛,一道道强大的气势像是黑暗中忽然暴起的灯火般,骤然醒目起来。
一条大到恐怖的巨蟒盘绕在石岛一侧,一只只小蛇在它鳞片夹缝间嬉戏穿梭,同样天生的冰冷竖瞳,此刻全都齐刷刷向忽然出水登岛的巨兽看来。
一只神骏不凡的大鸟栖息在石岛的一根凸起石柱上,在它脚边,蹲伏着三只小鸟,看到新来的访客,三只似乎等得无聊的小鸟豁然站起,投来好奇、兴奋的目光。
它们的目光落在被巨兽困在水笼中的四头“小兽”身上,看它们那跃跃欲试的架势,下一刻就要飞临过来大干一场。
不过,它们的行动还没开始,就被神骏大鸟那随意垂落的羽翼轻轻一拢,就关在了它双爪之间,羽翼之下。
而它,则只是在巨兽出水登岛是睁眼看了下,便再次闭上了目光。
巨兽无视了先到两位访客施加到自己身上的压力,一路来到石岛中央,只见在石岛中央一个高台上,摆放着两枚仿佛破碎骨骼残片的物品。
看到这两枚破碎骨骼残片,东张西望的姜乾便心中一震,多年前的一点记忆涌上心头,那一层横在心间的薄薄窗户纸也在这一刻悄然破碎。
巨兽慢慢爬行到高台附近,小心翼翼的张嘴,慢慢的伸出舌头,将那块被它用舌头仔细包裹的寻常卵石露出来。
随着它长舌轻轻用劲,卵石无声粉碎,点点石粉飘落追散,空中,唯有一枚破碎的骨骼残片悬浮在空中。
随着这枚骨骼残片暴露在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却让姜乾此躯血脉猛烈悸动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而随着这枚破碎骨骼残片的出现,那头巨大的蟒蛇,那只神骏不凡的大鸟,自巨兽登岛以后便散发出的强横威势瞬间为之一敛,散发出一种亲近接纳的气息来。
巨兽用舌头将这枚骨骼残片轻轻放在石台上,与另外两枚并列放在一起。
而后,携着四头幼崽踱步来到石岛一侧,匍匐在地,闭上双眼,宛如沉睡,可它体内隐隐散发出的气机却与那一蛇一鸟连接在一起,共同镇压守护着这座石岛。
姜乾心中,则以掀起惊涛骇浪。
类似的骨骼残片他见过一次。
据说,那是白象王自爆后的骨骼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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