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也感同身受地满脸沮丧道:“臣也一样,不是没有这个意识,实在是培养子弟比治军执政还难,门生故旧更不用说,本人尚还需要提点,何况其子弟。”
朱翊钧听戚继光这么说后,点了点头。
“陛下,臣本身就不及家父,如今能忝为大金吾,也不过是只能靠一颗对陛下的忠心,而被陛下器重。”
“但臣却终究做不到让锦衣卫能彻底为陛下分忧,至于管教子弟,就更加不得其法,不过是延续祖训而已。”
张敬修这时也跟着一脸无奈地说了起来。
一时,整个五龙亭的气氛显得特别沉重。
吹来的袅袅微风中,都带着一丝凉意,朱翊钧如今最为倚重的三贵族这时,都黯然自伤起来。
“其实,光是家教与师教是不够的。”
“家教和师教再严,终究是他人灌输,不一定长智,反而会形成依赖,认为自己不必动脑,等长辈灌输就行。”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得让他们暂时隐去权贵身份,去
对于外界而言,他似乎只是个被选为知县的普通士子。
“不只是你们自己的子弟,军籍子弟中,凡是值得培养的,皆要选出来,放到。”
戚继光点头:“这就好,但你得告诉吏部一声,让他们替你隐藏真名与来历,这是陛下的意思,为的是你要是亲民官做的不好,省得丢了家族的脸。”
李如柏很是不解地看着李成梁:“父亲,儿子作为武将,是属于枢密院管,可您也不能就因为这一件事将儿子充军啊!”
“古人说,宰相起于州部,将军发于卒伍,贵族也得去接触一下小民,斗一斗豪强,才会知道怎么让自己不只是出身高贵,才智与克己隐忍之功也非他人可比。”
“是!”
原来。
这种事,对于才到地方上的他还是很有难度的。
戚继光和李成梁此时在朱翊钧的影响下,的确算是相得益彰。
“陛下圣明,一语中的!”
因他是首辅的儿子,吏部倒也没有为难他,给他去婺源当知县,而没有去多偏僻的地方。
戚继光听后点了点头:“如公所言,这样才是对的,何况,如果我们都不敢如此配合陛下,那后面的人估计更不敢如此了,令不争气的旧部自裁只是个开始,让所有军户经过锤炼成为真正有贵族之气的国士,还得做出更多不近人情的事。”
而一守边,李如柏就遇到了
戚报国接下来真的去吏部报了名。
而张敬修看着这一幕,倒只是微微一笑,不禁看了看蓝天,对天腹诽道:“父亲,您在天有灵,想必也看见了,当今天子算是没有让您失望,倒也让这帝国双璧更加相得益彰。”
和大多数官僚子弟都更愿意从文一样,他本就更愿意从文,做文官。
李成梁因此在离开西苑后,就问起了戚继光。
要想这种思维被彻底纠正过来,单靠皇帝和几个利害的大臣是不够的,还得有意识的折腾一下皇族和贵族子弟,才能避免旧的礼法秩序死灰复燃。
朱翊钧的话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产生了很大的触动。
“不要像昔日,学文中的翘楚则入翰林院养着,学武的翘楚则入锦衣卫养着,然后被养成废物,一个个出则侍郎阁臣,参将总镇,以至于不是被科道小官为难的不能招架就是被几个虏贼耍弄的团团转。”
“元辅,新的兵科右给事中张应望是不是有弹劾犬子如柏狎属下之妾颇为不检的章奏?”
这让李如柏一时间杀了不少倭人,但他不得不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倭人会不惜一切的闯关,乃至如飞蛾扑火一般。
总之,朱翊钧这只来自后世的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后,然后很多地方事件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听戚继光说陛下比自己父亲更愿意相信自己会有出息,戚报国一时不由得脸有奋意,忙拱手道:“既如此,儿子这就谨遵圣谕父命去吏部报名。”
戚继光笑着说了一句,且对李成梁也回了一礼:
“我戚某也是一样,此生能逢李公这样的同僚,也算是三生有幸,而不至于因为南北之嫌隙,被奸邪之人挑唆利用成南北之仇杀,进而使国家出现隐忧大患。”
“公要是再这样做,是会被千刀万剐的。”
于是,李如柏就被押去了东瀛。
因为自守内虚外的主调导致礼法发生变化后,从上到小都已经形成了苟安的思维定势。
戚继光听后颇为愕然:“公要将令子充军?这样会不会太重了?”
但这对戚报国而言,其实已经是个很大的挑战。
“陛下圣明!”
李成梁回道。
“所以,朕的意思,你们要培养各自子弟,就得把他们下放到地方去,让他们去治理一个县,或者带一个百人队,乃至主持一项课题或工程;不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密切关注他们的情况。”
“何况,这也是圣意,虽然贵军,但不是说军籍之人就不被管束。”
“依照我的意思,就该把你砍了,要不是陛下和元辅解劝,才不会将你改为充军呢!”
本来这个事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发生过,但要迟几年。
只是李如柏到东瀛的起点,倒是比戚报国还低,连官身都没有。
所以,他能成为一地父母官,也算是在践行他自己的理想。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也让他们发现,天下局势还是处于波诡云谲的状态,总是有人会自觉或不自觉的想让以前那种守内虚外、独尊理学的局面再次出现,以至于有文官故意纵容武将走私贪污的,也有武将自己忍不住,还是想着像以前一样结党捞钱的。
李成梁很是义正言辞地说了起来,且把桌子一拍,就叉腰背对着李如柏道:“充军也好,给你一个自我改造的机会,你去东瀛先从戍边民夫干起,或许还能立功恢复军籍,然后成为营兵,一步步再升回来。我已他们给你改了假名,你立下大功回京之前,不要对别人说你的真实身份和名字,只说你叫铁林,本是个普通辽东军户,记住了吗?”
而戚报国一到婺源县,更交了印,见了县里的官员,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在戚报国被派去地方上任婺源知县的同时,李如柏则收到了他被充军的圣旨。
所以,对于他而言,去婺源县当知县,他还得学着如何去处理各种与百姓有关的事。
戚报国倒是没有畏惧。
而若不是他戚继光、李成梁这些人也算是在旧的时代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对天下局势有着天赋异禀的强大嗅觉,他们自己的家族很可能都会被拉下水,成为旧势力的保护伞。
连各大报刊都没注意到他。
朱翊钧这时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说铁岭侯,他能有今日,与他一直被朕派去各处征战进而得到历练不无关系。”
“顺便也给那些还敢监督我们的文官长长威风吧,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乐于被他们监督的。”
而历史上,李成梁和他的儿子们对女真的态度也的确对大明未来的命运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因为他连跟地方官都没怎么打过交道,何况是地方百姓。
“我打听了,是他属下主动献的,但这也是个把他贬去东瀛充军的理由。”
一来东瀛,李如柏就被佐贺的把总陈安安排去边关守边。
“臣等谨遵圣谕。”
戚继光和李成梁一时因此有说有笑起来,渐渐有互相视为知己之态。
戚报国问道。
话转回来。
戚报国在遇到这事后,按理是该直接缉拿开采石灰的百姓的,因为按照国法,这些百姓的确是违禁不占理,但他也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激怒百姓,也就一时感到头疼起来。
以余懋学为代表的一干婺源县官绅,在他一到任后,就联名向他状告有灰户在当地违禁开采石灰破坏婺源风水,影响了婺源县的文脉,以致于婺源县最近几届乡试成绩都不佳。
因为在东瀛,干苦力的基本上都是倭奴。
甚至可以说,他们只要一步踏错,就会让自己家族万劫不复,也可能对整个国家和民族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李成梁笑着说了起来。
“我们要想贵军这种体制一直延续,就得这样做,先以此为借口,把他充军到东瀛,然后让他立功改名,从小校开始干起,如今,他靠父荫,年纪轻轻就是参将,也就不知谨慎一点,真不知道将来会吃多少亏,也该去磨砺磨砺。”
但好在他是一个汉人,在东瀛这种倭奴大量存在的地方,他也不是真的会被要求去干苦力。
要知道,政权素来是有路径依赖的,如同历史上一逢九边有事,必想到用李家人一样。
戚继光、李成梁、张敬修这时皆对视了一眼,然后回了两句。
李成梁听后笑了笑,随后竟向戚继光拱手一拜,且说道:“李某幸遇圣君,又幸遇元辅这样的战功煊赫之同僚,才能有今日这般造化!国家因此中兴不说,李某也用不着以擅起边衅又养寇资寇的方式来自保了。”
戚继光瞅了戚报国一眼:“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资质太差,这么多年都考不中!恰好,今日在御前,因提到你们几个兄弟不成器,陛下倒是不信你们就真的太差,还说应该给你们个直接去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为父自然得给你这样一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李如柏不得不每天都开始对这些偷闯关卡的倭人进行驱赶,甚至不惜对其射箭来驱赶。
“狎下属之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败坏军风!”
李如柏一时落起泪来,但他也不敢违拗李成梁的意思,只拱手称是。
别以为李家、戚家这种家族的命运走向对大明的国运没有影响。
在他看来,大明的民智开启,不仅仅是针对百姓,从皇族到士大夫,也是需要被开启民智的。
他也因此开始意识到,自己父亲为什么愿意配合张居正清丈,配合申时行、戚继光这些进行改革,或许也是因为不想辽人也像这些倭人一样,飞蛾扑火一般往关内跑。
李成梁主动以让自己次子充军的方式去东瀛历练,而戚继光这里在回首辅官邸后,也不甘落后,将自己唯一在家读书的四子戚报国叫到了跟前,言道:
“乡试先放在一边,你去吏部报名,参加选官,去地方当个知县或者县丞也好,比在家一直读书强。”
“父亲怎么想着突然要儿子去做官?”
戚继光点首:“是有此事,公打算如何处置?”
因戚报国用的是假名,所以从府到抚按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也就没有什么大员对他进行特殊照顾。
可因为如今的大明经济发展的更快,百姓改善居住环境需求急剧增加,以至于石灰需求也增加更快,再加上朱翊钧屡次增开恩科与增加科举名额,使得婺源县提前发现自己县的科举成绩不如以前,所以导致就有婺源县的人提前认为自己县科举成绩不好与灰户挖石灰有关系。
而此时,离东瀛教化区不远的江户,德川家康则已经收到了大明皇帝斥责他自立幕府不合礼法的圣旨,且他不久后又从增田长盛和酒井家次这里知道了大明皇帝不愿意接受他为日本新国君的事。
“这么说,我们只能不惜一切代价,与他明国对抗到底了?”
德川家康因此还在从增田长盛和酒井家次这里得知此事后,面色阴沉地问了一句。
酒井家次跟着说道:“是的,将军,我们只能以所有大和武士不惜一起玉碎为代价,来对抗大明皇帝的蛮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