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喜欢你哪一点吗?”
朱翊钧突然笑问了一句。
李如松回道:“臣不知。”
“就是敢说真话!”
“论韬略,你不如陈璘;论协调,你不如麻贵;但唯独实诚,远胜这二人!且好在比刘綎更通达。”
朱翊钧说着就道:“告诉朕,为何这么说伱父亲?”
李如松答道:“忠孝自古难两全,何况臣不揭发,等别人揭发,只会陷家父于更危难之境,而臣主动于其未犯大错前揭发,算是尽全力保家父名节,臣非愚孝之辈也!”
“所以,臣与其瞒家父之罪,不如发家父之过,而保其名节!再则,臣相信陛下乃圣明之君,如同陛下相信臣一样,不会因家父之过就也不相信臣。”
朱翊钧神色凝重点了点首:“朕看你不只是实诚,是翻了跟斗的,徐渭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朱翊钧说着就道:“传旨,准徐渭入锦衣卫籍之情,以其昔日抗倭与兴明书院抚育忠烈遗孤之功,授锦衣卫指挥使佥事,另于锦衣卫内设讲学司,由徐渭执掌,教锦衣卫官校明确何为正统的治国理念,且对新礼进行学习!”
李如松忙匍匐在地:“臣替恩辅谢陛下!”
“起来吧。”
朱翊钧说了一句,就道:“锦衣卫也该加强一下教育了,也需要在执政理念上有所觉悟,光讲忠义是不够的!”
“毕竟是人就有主张,不让锦衣卫对新礼有清醒认识,还一个个就真以为新礼建设只是文官们的事,难道就文官才是汉人,才该知道民族大义?”
朱翊钧说的是被缉拿进京的锦衣卫千户程英。
因为程英在被审问后,也主动坦白了自己为何没有将调查新礼推行力度放在心上。
据程英说,他主要就是因为对新礼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也就被吴善言等儒生忽悠认为推行新礼真的申时行等执政,是利用皇帝好大喜功的特点固宠捞钱,甚至对吴善言讲的那一套存天理、灭人欲、重道德的理学更推崇,乃至还拜吴善言为师。
这让朱翊钧更加意识到意识形态领域的重要性。
所以,他得加强对锦衣卫的思想教育,也要像设执政学堂一样,让锦衣卫官员也接受思想上的培训。
吴善言和李宗材没多久就因结党为奸商谋利而不切实执行新政,加上役使营兵,破坏国家武备,而被判了刑。
吴善言因主动招供,故保留全尸,判为绞立决。
李宗材则因为还擅离职守,做官期间,不经请示就去江南私会缙绅,还知情不报,被处以斩立决。
“行刑!”
没几日后,两人就在西市牌楼被下令处决。
吴善言在被套上绳索开始绞杀时,只哭着对观刑的官绅喊道:“诸公岂能忍武臣有告密之权乎?!”
吴善言话刚说完就被索紧喉部,而不能再言。
与此同时,李宗材也被一刀分开了脖颈,血流当场。
“他真是这么说的?”
而吴善言的话,很快就通过张鲸的口传进了朱翊钧的耳朵里。
张鲸拱手回道:“是的。”
“这老货,还是对李如松的怨言很大!”
“也罢,传朕旨意,让侍御司拟旨给地方文官和宗室、勋戚、致仕名宦也发密奏专奏权,这样他们需要忍的人就多了,至少不只李如松一个!”
朱翊钧这时说道。
“是!”
而李如松接下来在京中见了戚继光后,就北上去了边镇。
此时的九边,也已是波诡云谲。
炒和把兔儿等虏酋准备大肆犯边,而只等秋高气爽的季节来临。
虽然小冰河气候现象开始出现,但万历初期还没那么明显,所以夏季还是有些热的,尤其是在需要动起来的时候,对草原的人和马来说,夏天还是不适合征伐的。
故而,炒和把兔儿也就没有在回去后直接选择寇边,向开始尊汉贬夷的大明发起挑衅。
而蓟辽总督张佳胤和宣大总督郑洛等,也趁着这个夏天在抓紧应对新礼建设后可能会出现的边防问题。
首先是编练边民方面,边镇督抚、总兵守备等官将皆未敢怠慢,而朝廷也早已拨付了大量物资钱粮来边塞。
东胜左卫,刘家口。
刚被都察院请旨代替李宗材去山东巡按的御史韩应庚之兄千总韩应辰,这天就带着三百边兵,押着十多辆骡车,拦住了正从青龙河渡河过来的十来名军户。
韩应辰问着这些军户:“你们是哪儿的人,这是要去哪儿?”
这时,一叫刘
“娘的,你们都走了,那我们这些营兵守什么,只守你们的地吗?!”
韩应辰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刘
因为气候的缘故,边镇许多的土地产出的确在锐减,所以很多军官的主要收入已经不再是兼并的边田收入,而是吃空饷的收入,也正因为边地产出下降,才使得历史上清丈田亩时清丈边田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
毕竟边田收入就那么点,朝廷就算清丈了也不得不免税。
而韩应辰也因此没怪刘
“别去了,你们不就是想农闲时多挣份收入嘛,现在朝廷要扩练边防兵,作为预警与防御用,凡应募者在训期间给银元一两,外加布三匹!”
韩应辰说着就指着车上的衣:“你们现在报名,就能立即每人拿三匹布回去!”
刘
韩应辰点首,道:“另外,将来边镇也要修路,你们不必跑外面去找活,守在这里,比什么都好,何况朝廷现在已经越来越在乎你们!”
刘
“因为新政!因为有个好皇上!”
韩应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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