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看着干尸空洞的眼睛。
干尸空洞的眼睛看着李虞。
宫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李虞走近干尸,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后有知,就去报复害你的,你要是死后无知,那就对不起了。”
宫殿外。
万籁俱寂的楚王府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大胆狂徒,竟敢夜闯楚王府!”,卫兵统领大喊道:“只要你没有伤害王爷,现在出来祸可不及家人。”
“只要你没有伤害父亲,我们可以让你平安离开王府”,穿着内衬的小楚王衣冠不整,一把推开卫兵喊道,“甚至我们可以送你出扬州城,只要,只要我父亲安好!”
五分钟后,宫殿内还是一点声音没有。
“小王爷,要不”,卫兵统领看看小楚王的脸色,犹豫道:“要不我去看一看?”
小楚王面现哀痛,哽咽道:“封锁四周,要是,要是真出了事,我要把贼人碎尸万断!”
他走向宫殿大门,高声道:“你要是想要人质,我可以代替父亲!”
小楚王看向紧闭的宫殿大门,悲痛的推开门大喊着:“父亲!”
“诶,乖儿子”,李虞高坐在楚王的王座上,嘲讽地看着他,“还不赶紧给你爹磕个头?”
小楚王愣了一下。
“哦,别误会,我是说你的真爹”,李虞指了指王座旁边的干尸。
小楚王半眯着眼睛,“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他更好吗?”
“反正你现在不会杀我,不是吗?不然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请我入瓮呢?”,李虞啧啧两声,“对吧,大孝子?”
李虞被五根铁链牢牢拴在墙壁上。
“怎么没让他们把我碎尸万断呢?”,李虞咧着嘴,他每牵动嘴角说一次话,脸上的伤口就会撕裂一次。
他的身上密密麻麻交织着银针,看起来像是个闪光刺猬。
“这可比碎尸万断看起来舒心的多”,小楚王又向李虞的身上插上一根大针。
他看着紧咬着牙关的李虞,弹了弹插在他身上的银针笑道:“怎么样?”
“舒筋活血”
“嘴硬也无妨”,小楚王又弹了弹他身上的银针,眼神变得狂热,“你命中注定要被绑在这里。”
李虞皱了皱眉,他想起之前莫名的心悸以及怪诞的感觉。
“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小楚王轻松道:“命中注定我要君临天下。”
“神经病”,李虞动动嘴唇。
小楚王神叨叨地拍了拍李虞动弹不得的脑袋,像是一个虔诚的传教士,“命是你的定数,运是你的变数,二者是互相影响的,运可以改命,命亦可以改运。”
“不懂也没关系”,小楚王微笑,“你很快就是我命运中的一部分了,当然,只是很小的部分。”
“只是你比我强罢了”,李虞抬头,“如果我一口气就能吹死你,你要如何跟我谈命运?”
“你也是海客吧?”,小楚王也不等李虞回答,似乎那不是一个疑问而是陈述,“诸天万界,仙路何求?”
“你我,乃至这个世界,在真正的强者眼里确实便如同尘埃一般,一吹就散”
“但就算是那些处在圣境天的绝世强者,站在仙路的尽头,无敌于过去现在未来,最终还不是身葬混沌,魂入黄泉。”
小楚王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异常惊恐。
“既然你也是海客,你在这里称王称霸没有时间限制吗?”,李虞疑惑。
这也是他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小楚王的手段确实超脱了凡人的层次,但要说对抗一个集权的中央朝廷,可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尤其是他的手段都是魔道之属,恐怕会让朝廷将士反抗的更强烈。
“我曾经是海客”,小楚王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你没必要知道,毕竟你再也没机会见到那些东西了。”
五月六日,晴,微风。
五月对扬州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幸福的月份。
春风吹开满城的芍药,前不久有比武招亲看,再过段时间有关帝庙会看,现在竟然还有游街示众可以瞧热闹。
甚至早有小贩准备好了烂菜叶和臭鸡蛋在旁叫卖。
这也就是一向富庶的扬州百姓能够扔得起,别处就算是烂菜叶也是要捡回家做个汤。
“出来了,出来了!”,整一条街看热闹的百姓都骚动起来。
李虞眨了眨眼睛。
甚至在温暖的太阳下呻吟了一声。
他被四根铁链拴在四根木桩上。
前两根低,后两根高,好让百姓们看的清楚。
李虞就这样成大字型在街上登场了。
他的四周还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着队伍两侧。
“是他?”,一些百姓还记着李虞的脸,处于震惊之中。
前几天还要抱得美人归,现在就游街了。
“百姓们”,楚王府的侍卫统领悲痛的说道:“就在前天,我们敬爱的,亲爱的,慈爱的楚王,被害了!”
“犯人李虞,用邪术害死了楚王!”,统领嘶吼着,“游街示众,不日斩首!”
“楚王?”
“楚王!”
“楚王?”
“楚王!”
满街的百姓沸腾了起来。
自视不凡的人往往给百姓冠以愚民的名声,然而百姓是最会用脚投票的一帮人,你对他们好,他们记得,对他们不好,他们也记着。
就像海面下的暗流,忽视他们的人往往落个船毁人亡的局面。
而现在这种力量想要将李虞撕的粉碎。
千夫所指,不骂而死!
他看向牢车前披麻戴孝的小楚王,也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大师,你可千万别来送死”,李虞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菜叶和鸡蛋已经飞了过来。
与此而来的还有最恶毒的诅咒和最疯狂的谩骂。
“呸!”,李虞朝着下如雨落的秽物和咒骂,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去你的千夫所指,去你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