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航的人品虽然不值一提,但手下功夫确实当得上一句威震扬州。
转眼之间,他便和李虞又过了三手,招招毒辣,将螳螂拳的“勾搂缠封,变化无穷”演绎的淋漓尽致。
围观的群众一方面惊诧于李虞这小乞丐身手不凡,不知怎么竟沦落到乞讨为生,另一方面也更觉惋惜,实在不认为突然冒出的一个丐子就能顶过付航的三十余年威名,在他们看来,这样激怒付航,一会儿怕不只是筋折骨断,更是有性命之忧了。
但付航此时却是惊的冷汗直冒,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心惊李虞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不过二十来岁,就把螳螂拳“勾、搂、采、挂、刁进、刁打、粘黏、贴靠”十二字法练的这么纯熟无碍,竟隐约再生变化,柔缠脆快不似正统七星,倒像是别处传承。自己二十岁的时候碰上他无疑是要脆败,便是现在,似乎也逊色一筹。
“咕”
付航心神不定中猛地一惊,蹦步向后连退,不知这一声是什么功夫的响动。
“嘿嘿”,却见李虞不好意思地一笑,摸了摸自己肚子,“饿的实在难受,原谅则个。”
付航一咬牙根,意识到完了,自己成丑角了。
他怒火攻心,也顾不得什么逊色不逊色,猛地顺步向前,双掌直插。
这一式“白猿献书”十成力快要用上十一成了。
李虞又和他趟了五手,身子实在有点虚浮。
连着三天只喝粥,气血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拧腰扭膀,根本不管付航如何应对,拗步连环,动若螳螂跃起捕鸣蝉。
斜踹颠脚转身踢,起身朝天一柱香!
他急顶住付航的胸膛,五行手!辘轳捶!双封困!一股脑儿骤风暴雨般劈里啪啦宣泄在付航身上。
“噗”,付航蹬地主动向后飞了出去,身上短褂被李虞的拳劲撕扯开来,右臂颓然垂落,口中鲜血喷出,连大牙都被打掉了一个。
“好狠毒的小儿”,花太岁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着付航的狼狈样,对李虞说到,“切磋之间竟然下如此死手。”
“我听说螳螂拳狠烈,祖师便传下八不打的规矩”,李虞看着右手指骨碎裂的付航,缓缓道:“可你刚才第一下便是额角太阳穴,第二、三下直落咽喉,第四下两耳扇风,五、六下分别是两肋并两肾对心,第七撩阴,第八手直对我尾闾风府,如此,便怪不得我拳脚无眼了。”
李虞转过身来,又对花太岁一抱拳,“何况,死手还是活手,外人不知,您这位朋友心中自然分明。”
“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花太岁将手中画扇插入襟带,负手说道。
“大人的恩惠小人承接不起,此番合该乞儿我心善”,李虞说着却探手作个讨要的动作,“可这银票确是乞儿的救命钱。”
“哼”,花太岁让家仆将五十两的银票扔出,挥手让人把付航扶起。
一伙人推开人群离开了。
李虞手里拿着银票,心想这午饭可算是有着落了,向着四周看热闹的一拱手,便也溜溜球了。
他也不看那刘氏夫妇一眼,径直离开。
李虞自问不是什么烂好人,此番出头已是意气所致了
扬州城内一处酒楼。
一个带着金色鬼脸面具的人全身包裹在一具软甲中,大马金刀地坐在包厢里,面具后面是一双如渊似海的重瞳,此时正俯视着单跪在下方的一个轻甲骑兵。
如果李虞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这个轻甲骑兵正是当时在东角街拦路的两个骑兵之一,也是之前在关帝庙看见的奔向扬州城的一行骑兵中的一个。
“这么说,圣上最重要的一味长生药,被你弄丢了?”,鬼面重瞳的统领声音嘶哑。
“属下无能,那药确实不在林一的身上,我们还没撬开他的嘴”,单膝跪在地上的骑士不敢抬头,甲胄里的内衫已经汗透了。
“哦”,重瞳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属下,属下愿一死赎罪,只求统领开恩,祸,祸不及家人”,骑士勉力抬起头,对上那双神魔似的眸子。
“起来吧”,统领收回目光,“你的命什么也不值,你家人也一样。”
“谢谢统领,谢谢统领开恩”,那单膝跪地的骑士另一条腿也落下,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血从额头流入眼中,看着异常狰狞,“属下定让那林一开口。”
李虞昨天晚上就把玉匣子装上土扔河里了,回廊水景是它的好去处。
那卷纸他把官职地点囫囵一背,撕得粉碎埋在河畔泥里。
谁有能耐谁找去吧。
今天又得了五十两银子,真是时来运转。
李虞一边心里念叨着: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一边抽动鼻子,闻着随风飘过来的酒香。
五十两,负责他这里三个月的吃喝,只要别太奢靡,就是绰绰有余了。
至于得罪了什么高官,他可不在乎。
运气好,不到三个月他就能和这方世界saygoodbye了,运气不好,他都“万劫不复”了,还怕什么官府?
正在他惬意地计划挑选着酒楼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佛号。
“施主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