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懒懒照在白云山上,一艘飞船从山间腾空而起,追着日头逝去的方向迤逦而行。
这是一艘小巧的飞船,只能坐四五人,装饰精美而不奢华,处处可以看出女子的细心——这正是和静道长自己的私人飞舟,平时很少拿来使用。
飞舟上,嬷嬷和杨珍相对而坐。
“祝家的案子初步审理结束,”她含笑道:“你若有想知道的,尽可问我。咱们慢慢聊,不赶时间。”
这已经是青螺山之行过后的第五天了,那天柘溪上人和郡观诸修士到达祝家山门后,祝家并未做无谓的抵抗,很快山门大开,以祝世涯为首的一干人皆被拿下。
随后,宗门宝源殿派人接收了青螺山空冥石矿场,州宫则派来一名紫府修士,监督郡观对此案的审理。
赵北卿为了避嫌,这几日都呆在郡城附近,整天逗弄自己的孙女儿。今日更是带着赵玥儿去往雎山深处,打猎赏雪,不亦乐乎。
……
“祝家是怎么发现青螺山藏有空冥石的?”杨珍出声问道。
“是那把匕首,你说的那个陈富贵送的匕首。”嬷嬷的回答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
在两年前,陈富贵以这把陈家祖传的匕首作为聘礼,送给祝家之后,这东西辗转到了祝家大长老手里。
祝百行为人好色,妻妾众多,其中有位五灵根女修,长得妩媚妖娆,最是受他宠爱。这把匕首也被他赏给了这位宠妾。
这宠妾的修炼之地正是青螺山杨家的那条灵脉。此女很喜欢山下那处瀑布,休憩之时常来潭中沐浴嬉戏。
有一天,宠妾正在沐浴之时,密林上方一只黑老鸹不停乱叫。她恼怒之下,便拿起手中这把匕首,朝那老鸹掷了过去。
老鸹当场死于非命,匕首也落入了密林之中。
待到那宠妾沐浴完毕,进去密林寻找那匕首,却怎么也找不到。不仅如此,她自己还迷失在密林中,过了一天一夜,才从密林走出。
……
“那片密林在两处悬崖踏足那里,”嬷嬷瞪了杨珍一眼:“倒是你这个娃娃,那么小就敢到处乱跑,居然还那么快走出来。”
杨珍不好意思笑了笑,没有说话。
嬷嬷继续讲述起来……
“那女子出来之后,也明白这密林有古怪,便将此事告诉祝百行。祝家这位大长老对阵法颇有研究,很快看明白那是一个天然幻阵……”
“一般来说,天然幻阵出现在灵气滋润之地,多有天材地宝伴随而生。这祝百行心中大喜,也不告知别人,自己在密林中搜寻了一天,终于在山崖里面是个废弃的矿洞,那匕首正插在不远处的坑壁之上……”
“这把觅玉刃,注入法力之后会被空冥石矿吸引,当时那宠妾盛怒之下,将全身法力注入大半,结果这匕首居然飞出老远,直接进了矿洞之中……”
“这处空冥石矿,其实早在万年以前,便已经被人开采,后来资源枯竭,当时修士从长计议,留着最大的母体没有开采,封闭洞口,以待后世之用。后来沧海桑田,这处矿脉竟是被人遗忘了……”
“这都是那女子交代的?”杨珍随意问了句。
“不,这一切都是祝世涯在狱中坦白的,”嬷嬷冷笑道:“这位宠妾,空冥石矿发现不久,便被祝百行杀了。大长老给的理由是她恃宠而骄,又以发现矿脉之功,向他提了很多过分要求,他便干脆杀了,免得此女多嘴漏了消息。”
“当真是心狠手辣啊。”杨珍感慨。
“后来呢?”他接着问道:“祝家族长晋升紫府,是不是和这空冥石有关?”
“当然,否则他们哪里去弄晋升紫府的天材地宝。”嬷嬷点点头。
祝家在发现空冥石矿后,依族长的意思,是想贡献给宗门,想必宗门会给他赏下晋升紫府所需的紫云丹等物。这紫云丹只有宗门和金丹家族才能炼制,若想冲击紫府,只能通过他们。
他这个提议却遭到家族其他筑基长老的一致反对,尤其是大长老,空冥石矿乃是他发现的,宗门将丹药给了族长,自己呢?修仙之人,谁不想晋升紫府,多活三百年逍遥岁月?
众意难违,族长也只能屈服,最后决定偷偷开挖空冥石,找一家金丹家族进行交易。许国境内,其他金丹家族都不可靠,随时可能将空冥石矿的消息报告给宗门,只有沙州,乃是名义臣服于许国,宗门对此地也是怀柔为主,很多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他们便联系上了沙州两金丹家族之一的托勒家。空冥石是重要的战略资源,那托勒家非常爽快,和他们达成了交易,并约定以后做长久买卖。
……
“祝家族长是不是在丰收日前晋升的紫府?”杨珍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难道有人跟你说过?”嬷嬷惊奇的看向他。
杨珍便将陈富贵告诉他丰收日那天,祝家好几位长老脸上喜气洋洋的事情跟嬷嬷说了。
末了,他问道:“这匕首是陈富贵祖传之物,还有没有可能……”
“绝无可能,”嬷嬷断然摇头:“如此宝物,宗门自然得收回去。再说,陈富贵已经将此物给了祝家,也不是他的东西了。”
杨珍也知道,再想要回匕首是痴心妄想,他眉头一扬,想到一个办法:
“那可不可以仿制一把,只要外貌一样就行?”
“这个没有问题。”嬷嬷将此事应承下来。
两人沉默片刻,嬷嬷展颜笑道:
“这次发现空冥石矿,你功劳很大,而且还差点身死。赵家这次一定要好好奖赏你,说吧,想要什么?只要嬷嬷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这个……”杨珍一时犯难,他还真不知道要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可总得有个理由啊!
我得回去和衣衣商量商量,他心里琢磨。不过另一件事,若是能答应,他可以不要任何奖赏。
“我想请大长老答应我,”他看着嬷嬷,眼神坚定,将自己的要求缓缓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