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莱闻言皱起眉头,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一档子事,一直认为七星谷本就是人族居所。
「九儿鬼皇,所说的是何时之事,我倒是第一次听闻此等说法。」
「何时……千年之前,初代四皇与我们鬼族立下约定,只要没有人族来犯,鬼族绝不会踏出西北山脉半步!」
钟莱闻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开口道:「那也没有言明山脉便是属于鬼疆所在,只道是双方界限罢了,人族并未逾矩,算不得侵犯鬼族呀?」
「哼,小滑头莫要在这里咬文嚼字,若真像你这般儿戏,我族早就发兵中洲了,我们也不会踏步,一路飘过去总该没问题吧?」
九儿双臂抱胸,冷眼瞧着钟莱。
「这…」
钟莱看到九儿胸前突然耸起的两坨,顿觉鼻腔一热,登时扭过头去,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吱呀」一声,西厢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蔺川自里屋走了出来。
门外三人闻声望去,钟莱和钟茴心下一惊,这女鬼皇碍于曾老爷子的面子,不会对他二人如何,但是蔺川一个外人就不好说了。
「呃…这是我兄弟,九儿鬼皇切莫……」钟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九儿打断。
「呦!这位公子生得貌美,怎地在里屋偷窥人家还不够嘛?」九儿朝着蔺川抛了媚眼,调笑道。
蔺川却视而不见,先前钟氏兄妹的气息太强,完全将蔺川所掩盖。
眼下二人收敛气息之后,九儿便察觉到了屋内的蔺川,眼波流转其间几次从窗户缝隙滑过,起先蔺川还倒是错觉,三次之后蔺川便确定自己已然暴露,在隐藏已没有任何意义,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见过九儿鬼皇,鬼皇刚刚所言不虚,我曾读过陆先生的《濛界地理志》,早年七星谷确实没有人烟,七星连珠是为不祥之地,传说当年两界大战之时,七只魔头被洪炉神器炙阳剑灵一剑穿心,落地之后便砸出了七星连珠之貌。」
蔺川一开口便认可九儿之言,九儿淡紫色唇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蔺川。
「确有此传闻,陆蹊此人是为数不多能被本皇赏识的,整个濛界怕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所以他笔下的东西,本皇全都相信。且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七星连珠,自成聚阴大阵,鬼族在此修行极易修炼出煞身,对鬼族来说,此地确实是个极佳修炼场……不过」
九儿正听得得意,见蔺川话锋一转,登时柳眉向上一挑,好似是要警告蔺川,但凡他要说错一句话,就会立马让其好看。
「陆先生在书中写道,偶见野鬼成煞,如饿狼般扑食小兽,余心难忍,上前劝阻,沟通无望,反遭之袭击,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击杀,余心下猜测,此煞气中含有诸多魔气,食之过量极易生出魔性,久而久之必然遭其反噬,变得只为本能行事,再无道德可言。」
九儿闻言眉头一皱,这一点他却没有听过,刚要开口质问,蔺川又继续说道。
「人性贪婪,鬼性更胜三分,有了煞身,便可修炼玄阴之炁,正式踏过鬼道门楣,成为一位货真价实的鬼修,最终可以练成与人族豢灵师比肩的强大存在。」
蔺川顿了顿继续道:「鬼族前赴后继聚集到七星谷这个养煞之地,此地的鬼煞与丹熏城内的鬼煞颇为相似,只是形成方式不同罢了,丹熏城的鬼煞是残魂与妖帝封印之力融合,而这里的鬼煞是被煞气中的魔气侵蚀了主魂。」
「然后呢?」九儿向后一躺,四个血影鬼王抬着床榻,倏然出现在其身边,九儿侧躺着,以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蔺川。
钟莱见此情景却是松了口气,想来一时半刻女鬼皇不会对蔺川动手
了,于是乎,钟莱便大着胆子偷瞄起九儿来。
身边的钟茴却是有些不自在,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身材,又看了看凹凸有致的女鬼皇,颇受打击。
这个女鬼皇举手投足间尽显魅态,自家兄长都那副德行了,不知蔺川内心有没有波澜起伏。
「想走捷径,却误入歧途,十方鬼皇控制不了失去主魂的鬼煞,徒增这些鬼煞一旦误入中洲,极有可能引发两族战争,十方鬼皇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自行灭了鬼煞,而后请人族阵法大能来此,不仅改了此地风水,而且以七曜豢灵师镇压各谷……」
「胡说八道!这段绝不是陆蹊书上写的,历代鬼皇最重地界,绝不会将七星谷拱手送人,看本皇不撕烂你的嘴!」女鬼皇倏然坐起,柳眉倒竖,尖细阴柔的嗓音如一柄小剑直戳蔺川心坎。
钟氏兄妹登时挡在蔺川身前。
「且慢!听我把话说完,再后来角都的出现,改变了中洲的格局,角都入主中洲以后,万族皆可入中洲,鬼族亦不再受之前的约束,所以人族来往七星谷亦合情合理。」
蔺川心中苦笑,这位女鬼皇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自己这些都闲来无事从盖姑姑那打听来的,盖姑姑有一枚乾坤戒,专门用来盛放各类书籍,蔺川没少阅览。
「再后来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了,四皇与妖帝之间矛盾渐深,妄图将所有异类驱逐出境,鬼族势力最弱,最先被驱逐。之后鬼族便与人族彻底翻了脸,每隔二十年,待生魂化鬼,便会发动一次进攻。」
蔺川一口气将话说完,看到女鬼皇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方才舒了一口气。
「嗯,你编得故事是本皇最喜欢听的,本皇信了七分。所以此次战争并非入侵,而是为了收复失地,我鬼族便是那正义之师,是也不是?」九儿眨了眨眼睛看向蔺川,竟有几分少女感。
这是道送命题,蔺川不想颠倒黑白,说得过于谄媚反而引得对方怀疑,过于直白又会令对方不快,蔺川铺垫了那么多,自然不会在此翻车。
「这世道何为正义?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罢了,私以为能为无辜之人造福便是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