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渊将楼意推到跟前,坐在郝郎中的对面,一只手放在面前的案几上,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郝郎中诊治着楼意的病情。
楼意此刻没忍住又接连咳嗽几声,他的咳嗽声未断,只见郝郎中一边替他把脉,一边抬眼瞧了他一眼,面色带着些复杂的神情,终于捋了捋胡子,对着他道:「年轻人,你这个身体却如同老者一般,虚弱的很啊!」
听他这么一说,陆雪渊觉得这个郝郎中说起话来,倒还有些郎中的样子,说的也十分中肯,上前走了几步,凑到跟前道:「郝郎中,那他这个病,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呢?要怎么调理才能好?」
她接连几个问题,实在有些担心太过,就连一旁等候抓药的小厮都有些看不下去,说道:「我说这位姑娘,你不妨等郝郎中把话说完,也好早点替你家相公诊治啊!」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雪渊连连笑道,后退了几步,站在楼意身后,一脸讪讪地模样。中文網
楼意则回过头,轻笑着拍了拍陆雪渊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如此担忧。
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郝郎中已经将一大袋的药包放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对着他道:「年轻人,你回去将这个药熬好,一日一次的煎服,不出半个月你的症状就会明显好转啦!」
说着又将那个药往楼意面前推了推。
「可是,您还没说他究竟是什么病呢?而且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药我们也不清楚啊!」陆雪渊看着桌子上那一大袋「包治百病」的药,觉得这个郎中诊治的实在有些潦草,略微发怒道。
她直接上前,将这一大包的药拿起,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拍着郎中的桌子,凶狠很道:「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替朋友治病,你这直接一袋药就给打法了,我实在怀疑你这郎中的水平,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今日这摊子就别想开了!」陆雪渊甚少动武,可这次却是态度强硬,一掌拍向桌面,一点情面也不给这个郎中留。
可就在她想要对方给个答案时,却见那位郝郎中使了个眼色,便见到一直在他身旁的那个小厮,举着双手冲着身后大喊:「闹事的来啦!看病不给钱还要医闹!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他这一喊不要紧,把街上游走的散客全都吸引过来了,围在一起来看热闹。而身后排期的长队则是一个劲儿的催促道:「快点啊!你们到底看不看啊!没看到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不看回家别再这闹事!」
「是啊!别人都等不及可,你们还在这耽误时间!真是没有一点公德心!!呸!」
陆雪渊听着身后大串的叫卖声传来,周围围观的群众又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威武气势,耸起了肩膀,冲着郎中道:「谁说我们闹事了!我们只是想弄清楚病因!再说谁看病不给钱了?!我们有的是钱!」
说着便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拉着楼意就往外走,顾也不顾身后人对他二人的指指点点,只想飞快逃离此地。
「哎,你药不要了?!」厌离看着走的飞快的陆雪渊,出声喊道,可哪里还有回应。他这才转身走到郝郎中面前的桌子前,直接拿起放在上面的拿一袋「包治百病」的药,阴恻恻地笑道:「哼!包治百病是吧?我到要看看你们能治些什么病?!要是治不好,小爷我回来第一个找你算账!」说着冲着郝郎中和他身旁的小厮吐了个舌头,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接着厌离也离开了这个郎中铺子前。
等他找到陆雪渊的时候,发现他们二人正在一处面点摊上坐着。
厌离上前,将手里的一袋药拍在了他们二人面前,出声道:「付了那么多银子,怎么能连药了不拿就走掉了?!」
陆雪渊一肚子没好气,看着
面前的药袋,就一肚子火,嘟哝着嘴道:「什么郝郎中?我看他十足就是个江湖术士,骗人钱财!不诊出个好歹就不错了?还怎么敢吃他开的药?!」她说着便将这个药包拎起来,准备抬手丢掉。
「哎,别!我刚从那里拿回来的!你就是不吃,也好歹看一眼吧!你就不想知道,他这「包治百病」的药里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厌离连忙伸出手,将陆雪渊拦下,拿过那一包药放在自己手里。
楼意看着两人争执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正好这时点好的面上来了,做面的小二对他们说着:「客官请用面!」便将两大碗葱花加鸡蛋的面,端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楼意将其中一碗摆正,放在陆雪渊的面前,出生道:「阿渊,先吃面吧!若是凉了就不好了!」
紧接着又将另一碗推到了厌离的面前,也说笑到:「阿渊就是个急脾气,她哪里舍得真的将药丢掉?刚才还跟我说,忘记把药带回来了,我告诉她,你一定会代劳的!这不,厌离你又立了大功!」说着还将筷子递给厌离,眼神中尽是温和的笑意。
「真的假的?」厌离接过筷子说道,而后盯着眼前这碗面,馋的直流口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人间的吃食了!」说着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楼意听着他不加掩饰的说着话,又咳嗽了声,掩饰着他话里提到「人间」这两个字,免得旁边有人听到,对他们的身份起疑。
这时,卖面的摊主凑上前来,看着他们几人,笑着道:「几位客官怕是刚来此地,没有听说过郝郎中的名号。他最近在我们这里特别出名,谁家有个头痛脑热,只要吃了他的药一准准能好起来,比寻常药铺里的药房啊,还要快上几倍!」
楼意微微侧首,面色如常,只是眉目间带着些不被察觉的谨慎,对着小二说道:「真有这么神奇?」
「可不是嘛?!这能治病,好得快,药还便宜!我这是身强力壮,我要是有个毛病什么的,第一是时间也想让那个郝郎中给我看看去,毕竟谁不想自己的病赶快好起来啊?您说是不是?!」这家面摊的主人也是好客,说着就攀谈起来了。
「那其他的病症呢?总不能所有的病都用这一副药治好吧?」楼意见他健谈,接着问道。
「其他的病症……」小二明显有些犹豫,而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说:「啊,其他的病症也有!不能用这种药治好的,郝郎中都会给单独开了方子,再到草药铺子自己抓药去熬!这可比从前去药铺看病省事多了,价格也便宜!嘿嘿。我们百姓嘛,图的不就是个便宜省心嘛!」他说着挠了挠脑后,笑得憨厚实在,像是这个街上最普通毫不起眼的一员,却说出了这个小镇上百口人的共同心声。
「可若是治不好呢?就没有来这里闹事的人吗?」陆雪渊将碗里的面飞速吃完,抬起头,望着那个小二说道。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过有谁来这里闹事的!所以几位客官大可以放心!那郝郎中啊,声誉在我们这可是极好的!」他说着又从面锅里盛了一碗面出来,端在楼意跟前,笑道:「客官,我看你们不是我们这镇上的人,这碗面就算送你了!希望你的病啊,能早日好!」
「啊谢谢!谢小店哥!」楼意看着那碗面,对着小二笑道。
就在他吃面的功夫,陆雪渊将桌子上那个药包打开,仔细看着里面的药材成分。而厌离也凑近,虽然不懂,却还是一起看着热闹。
只见里面有黄连、生姜、吴茱萸、黄芩、木香、香附、姜黄、白芍、橘皮、延胡索、当归等十几味中草药,全都是对调理身体有益处的药草。
陆雪渊一一看过,有的还放在鼻尖闻了闻,便又放入了药袋之中。
「
你认识这些药?」厌离说道。
陆雪渊抬眼瞧了他一眼,又将手里的药材放下,拍了拍手道:「我们青崖山里多药材,我从小在山上长大,多少识得一些草药。可是这一味,我倒是不知道了!」她说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块状之物,凑在眼睛前看了又看,也不知这究竟是个什么药物。
「是朱砂。」楼意放下碗筷,用手绢擦了擦唇,看着陆雪渊手里的红的物体道。
「朱砂?它也能入药?」陆雪渊听到回答,望着楼意,一副惊讶的表情。
楼意点了点头,说道:「朱砂安神,可以镇魂治惊扰,放在药里起到清心明目之效。只是……」
陆雪渊听着楼意犹豫的语气,将手里的朱砂重新放回到药袋子中,问他道:「只是什么?」
楼意想了想回复着说:「只是若所有的药包里都是同样的药草,那怎么可能会治好所有不同的病症呢?即使都是头痛脑热,也要分寒症和热症,还有阴虚和阳虚,内症不同,药材不同,可这一副药却能包治百病?着实令人奇怪!」楼意将那一小撮朱砂念起,放在鼻子尖嗅了嗅。
陆雪渊这时双手撑起了脑袋,任她从刚才想到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给楼意看病的事情还不算是有着落,于是抬起手道:「不如我们今晚找个客栈歇脚,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等到明日再来研究这个药到底能不能治好阿意的病!」
「我同意!」厌离从方才到现在嘴里就没停过,趁着他们二人讨论药材的功夫,他面前的碗是摞了一个一个又一个。此刻举着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