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停留接近一个月的使者终于被放行,来时他们是参加老皇帝的寿辰,谁能想到一个月之后,他们不仅参加了老皇帝的葬礼,还看着新皇登基呢。
短短一月,楚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长乐随着大部队离开,某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临上马车,长乐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城墙之下,那人身着红色官袍,长身玉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长乐远远地望着他,目光缓缓移动,掠过皇宫最高的那座宫殿,很意外地想起了捡到她风筝的那个人。
长乐想,她遇见的也不全是算计。
长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季丞相,然后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动作间,没有半点留恋。
处在长乐身体里的路荔骂道:“老狐狸!我就说马为什么会受惊,敢情还没进京就设好了圈套,等着小郡主往里跳呢!
还有尼玛的段潮生,御花园那一幕是故意让人看见勾起小郡主同情,方便借兵是吧!
一个个心眼子咋这么脏呢,骗人小姑娘不害臊啊!”
路荔火冒三丈,她就说她为啥对段潮生没好感,下意识拒绝他让楚寒星陪同参加晚宴的要求,合着上辈子就被这群人骗得团团转。
路荔猜测,长乐肯定对京城PTSD了,否则不会把对段潮生的防备刻进灵魂。
拿了她爹兵权,还要他们的命,搁谁不恶心啊。
关键是,为啥长乐会对季清没有恨呢,反而这辈子还频繁梦到季清死的那一幕,是因为喜欢他,忘不掉么。
路荔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诫自己:
不要恋爱脑。
不要恋爱脑。
不要恋爱脑。
更不要心疼男人。
…
新皇登基,以令人惊诧的速度收拢权力,朝堂之上,每天都有官员被就地处决,他们也不无辜,抄家时,他们府中的一整面墙都是金条。
大殿之外的汉白玉阶的血流了小半个月,宫人每天都要冲洗。
朝堂被肃清,又注入了一批新鲜的血液,气氛也逐渐不那么紧张了。
新帝施行仁政,颁布利民措施,大部分朝臣都很欣慰,在清洗中留下的老臣起了心思,装模作样地上奏让新帝充盈后宫,立后,开枝散叶,实则心里打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
新帝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听他们叽叽歪歪,下朝后,又来到瑶台。
国师手握竹简,正在看书,九皇子站定,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对面坐下,抽掉她手中竹简,倾身上前,望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道:“国师,孤要你当孤的皇后。”
国师微微往后,拉开两人距离,淡声道:“皇后母仪天下,臣不足以担任。”
九皇子笑道:“国师,这话你信吗?”
“陛下。”国师重新拿了一卷竹简,“臣留在此,是为天下百姓。”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更加让帝王想要征服。
“若我偏要呢?”九皇子轻声问。
国师神色淡漠:“金国有武曲星出世,稍加扶持,不输紫微星。”
“放肆!”九皇子拍案而起,冷声道,“国师慎言。”
国师淡然置之。
仿佛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九皇子很快收敛外泄的情绪,神色恢复如常,撑着几案,眸光黑到几乎没有反光:“国师降世天有异象,钦天监查阅古籍,乃是大吉之兆,举国上下皆知,太祖更是亲自接国师入宫……
这瑶台,是太祖特意为国师打造,并赐予国师楚姓。
国师顶着我楚国的姓去金国……又或者,国师直接改姓为金,以后相见,孤莫非要唤国师…金寒星?”
楚寒星漫不经心抬眸,“臣效劳的是天下百姓,而非皇室,太祖亦是如此。”
室内一片静谧。
半晌,新皇拂袖而去。
……
“这叫电梯,很方便的,喏,我们住十八楼,你就按18这个数字,看,它亮了,等会儿门关了,电梯就开始运行。
对了,你见过阿拉伯数字吗……算了,反正你记住,以后要上楼了,按一下就行。”
楚白指着数字十八,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见楚煜似懂非懂的模样,忍不住嘚瑟起来,看,它知道这么多,才不是文盲呢。
电梯往上,楚煜能感到有一瞬间的失重,啧啧称奇,“这就是你说现代社会的科技么。”
“那当然,还有更厉害的!”楚白在他肩上蹲坐,仰着脑袋,小模样别提有多傲娇。
他指挥着楚煜找到家里大门,发觉张芳没在家里,于是扯着嗓子吼:“宅宅,快开门,我回来了!”
因为宅灵又宅又内向,所以楚白亲切地唤它宅宅。
下一秒,咔嗒一声,大门开了一个缝。
楚白炫耀:“怎么样,厉害吧,钥匙和指纹什么的太OUT了,我们家大门,声控的!”
楚煜只是不懂现代科技,但不蠢,更何况他一早察觉到屋内有宅灵,反而是楚白,似乎真以为它唬住了自己,得意扬扬地甩着尾巴。
楚煜怜爱地摸摸它的脑袋,拉开大门进去。
楚白傻不棱登的样子,和他刚捡到那会儿,没有任何差别。
不过,楚煜环视一圈,没有瞧见刚才开门的宅灵。
楚白从他肩上跳下,不知道窜到哪间屋子去了,一溜烟就没影了。
楚煜转身关好门,立在玄关,目光缓缓扫过茶几、电视、扫地机器人、冰箱、沙发等一系列从未见过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楚白蹬蹬蹬地跑出来,衔着一袋糖果,见楚煜还在玄关,喜滋滋道:“哎呀,不要那么客气嘛,快进来坐,我告诉你,沙发可软了!”
它一副主人家待客的样子,让楚煜心中好笑,却也依言坐下。
的确如楚白所说,很软。
生前行军打仗,条件简陋,就算是府中,太师椅也是实木,很硬,死后睡了两千年的硬板床,此刻坐在沙发上,楚煜竟有些不真实之感。
楚白叼着糖,跳进他怀里,摇头晃脑地说:“这是楚寒星给我买的糖,分你一颗,就一颗哈,我平时都舍不得吃的。”
言语之中满是我很大方的意味。
楚煜剥开糖纸,扒拉开楚白的嘴扔进去,然后给自己喂了一颗。
甜甜的草莓味溢满口腔,楚煜咔滋咔滋咬碎,几秒就吃完了,他咂咂嘴,又剥了一颗扔进嘴里。
楚白含着糖,慢慢地等它化开,见楚煜粗鲁的模样,歪着头,想了想说:“牛嚼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