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差点笑出来, 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刚搬来别墅没几天,才把屋子打扫干净,陈旧的摆设基本没动, 更加不会留意主人留下的字画,哪知道它就这么大咧咧地被原房主放在明面上。
令月忽然想起之前那幅画, 心头一阵明悟:“所以许章费尽心机不惜铤而走险也要拿到的东西,其实是这个?”
玄猫女王蹲在桌子上, 看向她:“这就是主人之前藏起来的宝贝,那个人渣想拿到的东西。”
令月接了下半句:“但是他拿错了, 拿走的是你的肖像画。”
玄猫女王点头,眼底晦涩难明。
其实, 做为一只小猫咪, 一开始的玄猫女王并不清楚别墅杀人案内幕, 它只是单纯的想为主人报仇, 直到今天报复杀人犯时, 正巧听见了民警在病床上的审讯。
作案动机到全过程,病床上的许章吓破了胆, 早已六神无主,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惊弓之鸟。
他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曾经被他一只一只虐杀的猫咪, 以往最享受的时刻已经变成漫长的凌迟, 精神近乎崩溃的他什么都不敢隐瞒。
一惊一乍地道出自己的目的,他听闻老师家里有一幅格外珍惜的古画, 据说是传家之宝,极其珍贵,曾经有豪商出大价钱, 他也不肯卖。
当时缺钱又被发现真面目的许章便起了歪心思。
那是最后一次到访, 他在手机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诚心告诉老师,自己已经后悔了,他一定会忏悔自己的过错!
杜彦行极其心痛,所以那几天他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任谁突然发现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背地里竟然是个变态的虐猫狂,也无法接受!越是他这样身份的知识分子越清楚,能残忍虐杀小动物的人,骨子里都坏透了!
可念在多年师徒情谊上,杜彦行接通电话,答应了对方的上门请求,并在电话里声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天过后,我要你告诉大家,并且发誓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师徒缘分。”
他只听见徒弟悲戚的哭声,却看不对方脸上迸发的恨意,对于当时刚出名的许章来说,自爆虐猫这件事无异于自毁前程!
他害怕也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即使那是对他有着天大恩情的老师,况且他也改不了自己的爱好,收割这些小东西的生命时,有种非同一般的快感。
于是当夜,他换上别墅清洁工的衣服,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再之后,巧妙变装进入别墅,杜彦行以为自己迎来的是追悔莫及的弟子,却想到竟是一个杀人狂。
猪狗不如的白眼狼。
为了逼迫他说出东西下落,许章像是凌虐一只猫那样,割断了他的四肢筋络,没有得到答案他便自己找,终于在撬开保险箱里,找到了里面的画卷。
他对鉴宝没有经验,以为这就是对方藏匿的古画,又换回清洁工的衣服,出现在另一个区域,甚至于案发当晚,他还混迹在人群里围观。
至于监控,案发前,他已经将那一片的监控破坏,谁又会注意到一个出没在另一个区域的清洁工呢?
这一切布置简直完美至极。
杀人后他竟然还能安然自若的继续工作,甚至凭借着学历一跃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事业有成,春风得意。
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痛下杀手,痛恨自己没有再狠一些,比如说,斩草除根!
许章躺在病床上也不得消停,胳膊顶在床沿,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都是他逼我的!都是他先逼我的!”
“如果不是他威胁我,告诉我不公开他就自己去,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个虐猫的变态,我能怎么办?”
许章蓦地抬头,脸上缠满绷带,因为动作剧烈,洇出道道血迹:“事情一旦公布,我会身败名裂的!”
记录警察错愕地看着疯癫的他,谁也没注意,窗外一闪而逝的黑影。
*
听它讲完,令月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听见大黑的吼声:“狗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真是个大坏蛋!”
令月吓得直接跌进椅子里,扭头就见狗子缩着脑袋:“主人你没事儿吧?我就是太生气了。”
原来,不知何时,小动物们都聚在书房,寻宝鼠悄咪咪从门缝里探出头,鸦鸦站在窗户上,唯一没出现的应该就是风水龟,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时候应该早就睡着了。
玄猫女王说完,反倒轻松起来:“如今大仇得报,我一定要兑现我的诺言,不过我听主人说过,这幅画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古画,但画作者并不出名,至于所谓的买画富豪,那是主人的朋友,对方只是喜欢画中展现的神韵,想要求一幅。”
“我给你看看这幅画吧。”玄猫女王轻轻抬爪,沉甸甸的卷轴在桌面滚动,瞬息之间,画卷展开,竟然是一幅猛虎下山图!
脚下芳草萋萋,鲜花遍地,下山的猛虎神气非常,硕大的虎目里满是初来乍到的懵懂的好奇与天真,通身都是百兽之王的傲气和自信,一头神气十足的下山猛虎瞬间跃然纸上!
老虎是只稀有的白虎,通体纯白,毛发浓密,笔触细腻至极,仿佛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让观看的人忍不住屏息凝神,好像它还活着。
令月一怔,她自然不怎么害怕,指尖在画卷上摩挲,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盯着看了半晌,仍旧一无所获。
最终,令月招来寻宝鼠:“多多,你来看看这幅画?”寻宝鼠天赋技能招财、探宝,如果真的是宝贝,它的雷达早就震动起来了。
寻宝鼠摇摇头,抱着爪子说:“我感觉不到上面有任何财气,
令月:“所以说,许章杀人想要夺走的,就是这么一幅不值钱的画卷?”
据令月所知,价值千金的古画上自有一股财气流淌。
鸦鸦一本正经地说:“他还偷错了!”
它扑棱着翅膀,发出嘲笑:嘎嘎嘎,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又毒又蠢的傻蛋!”
可就是这么个混蛋,造成了一场惨剧。
令月把卷轴收起来,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忽而心念一动,低下头直视虎目。
墨笔勾勒的虎眼微微移动,又黑又亮的眼瞳盯紧自己,令月心头一跳,她记得老虎刚才目光直视前方,而不是现在这样。
令月扬手一抛,画卷反常识地悬在半空。
她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把大家都吓到了,寻宝鼠更是一下贴在玄猫女王腿边:“主人不会中邪了吧?”
玄猫女王:“怎么可能!”
它想也不想便反驳:“它就是普通的画,主人之前经常挂出来赏玩儿,什么怪事都没发生过!”
玄猫女王说得笃定,一面绷紧全身肌肉,进入全面警惕状态,戒备地盯着悬空的画像,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大黑更是狂吠起来,敏感察觉到室内突然出现了什么危险极高的东西,一边夹着尾巴一面焦躁不安:“主人,我来保护你!”
令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那幅画卷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吼!”
“我终于出来了!”
庞大的阴影携裹着强大威压倾泻而来,令月看见头顶光线消失,微微仰头,一头纯白色的大老虎站在桌面上,全身都在发光,它低下大大的脑壳,虎嘴微张,好像下一秒就能含住她的脑袋。
“你放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给你当宠物,你要不要?”
令月愣住了。
其余小动物更是惊讶地看着它,大白虎打了个哈欠,舒展身体,一下子跳出去,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它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最好位置。
长长的斑斓虎尾垂在地上,微微摇晃,引得一只又一只的毛绒绒小猫崽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摇摇晃晃地举起爪爪,想要抓住它。
然后,一团又一团的毛绒绒栽起跟头来,在地上咕噜噜翻滚。
一边的跳跳已经吓得缩成一团:“大、大老虎!”
大老虎还不在意,盯着电视机看了几秒,露出人性化的困惑表情,旋即看向令月:“这玩意儿怎么开啊?”
它之前在画卷上看得清清楚楚,它会亮起来,放出它从来没看过的画面,虎虎被卷起来的时候,动画片还没播完呢!
令月听到它的心声,嘴角扯了扯,比她这个主人还像主人呢。而且还是只刚下山的老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令月打开电视剧,大老虎高兴的打了个摆子,单人沙发根本容不下大老虎,看起来,就像是坐在儿童桌椅上努力蜷缩双腿的大人,格格不入还有点滑稽的可笑。
见她没动作,老虎扭着虎头虎脑怒吼道:“我还要看动画片!”
令月:“……”
这就是你身为宠物的态度?
见她没动作,大老虎瞪圆虎眼:“我要动画片!”
越惯越来劲儿。
令月一巴掌呼它头上,手上五分力碰到毛茸茸的大老虎也变成了一份力,最后轻飘飘地落在脑袋上。
从来没被打过的大脑斧直接懵掉了:“你敢打我?我可是山君!守护神!”
令月:“然后呢?”
她微微一笑,格外动人。
半分钟后,一只大老虎地毯新鲜出炉,大白虎软乎乎地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惨惨戚戚:“别打了别打了,姑奶奶我错了QAQ”
不是它没能力,而是令月比它强太多。
且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会对动物产生威压,尤其大老虎现在状态其实并不好。
大老虎就叫君君,据它所说,很多年前,它好奇人类世界的繁华,便下山游荡,可惜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人类恐慌请来道士,它不小心中了对方的计策,从此被封进画卷里,成为画卷里的守护灵。
它并不是全天沉睡,当画卷展开之时,它也能在上面看到外界的东西。现代人类世界发展日新月异,很多新奇的东西别说没见过,就连想也没想过。
君君一下子入了迷,然而灵魂被束缚,它始终不得解脱,现在好不容易解封,令月就是他选中的大冤种,阿不,主人。
令月:“……”
你这算盘我在西伯利亚都听得见!
于是,她又给了一个大逼兜。
刚出来,还没威风几分钟,就碰上了武力值爆表的令月,大老虎君君心里是崩溃的。
傲娇虎虎,在线求饶.jpg
“嗯?这样的大家伙,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连房间里的风水龟都被惊动出来,惊叹地看着大老虎,听到是从画卷里跳出来的,绿豆大的眼睛放出精光。
“竟然是只山君!”
山君是人类给老虎起的雅称,却并不知道,并不是每只老虎都能被称为山君。只有拥有自己的领地,真正被承认,获得过授封的老虎才能被称为山君。
虽然它现在混得有点惨,但是,没错!
老虎君君骄傲的挺胸抬头:“是我,我就是山君!”
这样想着不禁看向令月:“我可是有座山的老虎,现在愿意主动做你的宠物,你不高兴还打我?我现在很生气!“
令月一个眼刀甩过去。
大老虎君君:“啊?我想说什么来着,我全忘了哈哈哈!”
看了眼脸色稍霁,它滴溜溜转着一对大眼睛:“其实我的要求也不多,一天吃几十斤肉几十斤水果,对你来说洒洒水啦。而且我要每天都能躺着沙发上看动画片,对啦,你还要带我出去逛街,我已经很久没出去看看了。”
说得理直气壮,令月都快气笑了。
大老虎君君似有所感,一扭头,背脊上的毛毛炸开了,在令月爆发前,它噌地一下跳起来,钻进画里不出来。
连带着展开的画卷上,威风凛凛的大老虎都展露出几分委屈来。
令月再次看见这一幕,抿了抿唇。
别看她刚才反应平淡,实际上,谁不想养一只毛绒绒的大老虎,碍于国情只能放弃,现在它竟然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实现了!
山君算是成了精的妖仙,况且也没有身体,只有凝成实质的灵魂,她绝对要养了!
至于风水龟,则在心里暗暗揣摩起了山君的埋骨之地。
收编君君之后,大家才发现这是只超级幼稚又懒惰的大老虎,每天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睁眼就是动画片,没多久,大家都习以为常。
这天午后。
大家都在小憩。
趴在小窝里的寻宝鼠翻了个身,一眼瞥见沙发上的白老虎,背上爬着一串彩色小猫咪,不禁撇撇嘴:“真是又懒又幼稚,咱们哪有像它这样的?成天跟一群小家伙混来混去,哪有老虎的半点威严,这不是老虎,怕是条咸鱼吧?”
落地窗前的猫窝里,女王舒展身姿,温暖的阳光把它晒得冒出一股股白烟,慵懒地抖了抖身体,听见这话乜了眼多多:“我倒是觉得很好。”
寻宝鼠多多一下子急了:“老婆你、你说它很好?那、那我呢?”
它抱着尾巴,整只鼠都郁卒了起来。
玄猫女王轻飘飘地看它一眼:“有你什么事儿?你能帮我带小猫崽儿吗?”
寻宝鼠瞬间哑口无言。
老鼠怕猫是天性,就算它不怕,就这小体格,技能又没点在体质上,怕是也会被弄死。
下楼的令月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吸引了它们,寻宝鼠看着她腰间的小包和格外漂亮的打扮,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主人,你是要出门吗?”
令月没说话,身后传来慢吞吞的声音,风水龟一级一级地下楼梯:“是我们要出门。”
竟然是风水龟,简直叫人大跌眼镜。
君君没来之前,风水龟可以称得上动物里最懒的那个,基本不挪窝,见它突然要出门,寻宝鼠禁不住说道:“这是怎么了,天上下红雨了吗?老乌龟你怎么突然要出门?”
风水龟冷哼一声:“没礼貌的小老鼠,以后别求我算姻缘!”
说完看向令月,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她神秘一笑。
很快,将车开出车库,打开后备箱,一辆崭新的婴儿车出现在大家面前,车子四周透明,毫无阻碍地看到外面,各种细节也精巧,看得出价格不菲。
“师父,这就是我给您准备的秘密武器!”
“一会儿下车,我就不用抱着您,推着您在街上逛。”
风水龟没话说了。
“吼!”
听到逛街俩字的大老虎瞬间坐不住,猛地窜出来,亢奋地问:“逛街?谁要逛街?带我一起去!”
令月扭头,足有澡盆大的老虎脑袋已经伸了过来,凝实的毛毛蹭着她的脸,又痒又酥,她顿了顿,才道:“你想去?可是车子坐不下你啊。”
大老虎君君眼睛一亮:“这好办呀!”
下一刻,令月看着巴掌大的白老虎,头大身子小,长长的纯白色软毛毛亮泽又柔顺,萌萌地挂在婴儿车上。
完全就是一个精致的小老虎玩偶挂件。
君君得意地摇着长尾巴:“你看,我坐上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
令月半晌才回神,捏着巴掌大的小老虎,软软的毛毛手感超棒,她心都快萌化了,不就是逛街吗,她大手一挥,去!
其实,此行目的并不是逛街,否则令月就不会只带上风水龟师父,而是全家大团建!
实际上,她是为了跟风水龟学习新技能——鉴宝!
京市长宣坊。
它存在时间并不长,据说是前朝覆灭的最后一段时间,大量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扎堆聚集卖古董的地方,后来时间一长,各种顽主小贩聚集,竟也渐渐成了气候,现如今,已是京市一大特色。
令月虽然没来过,但也各种途径听说过长宣坊的小故事:什么某人好心买了个小破碗,没想到鉴定后,竟然是官窑大师所出,一夜暴富!也有人觉得自己捡大漏,倾家荡产买了宝贝,最后发现卖家联合托儿设的骗局,几百万买了件上周“出土”的工艺品,赔得裤叉子都没了。
近年来旅游业发达,长宣坊也成了京市著名景点,来往游人如织,毕竟,谁不想一夜暴富啊。
带有一点赌博性质的交易,更能激起人的欲望。
令月也想。
但她看着地毯上明显能看出人工染色痕迹的所谓“古董”,据说某个败落亲王佩戴过的朝珠,实际上就是染色剂加塑料珠,两元店一大堆。
令月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别说内行,就是她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来,是工艺品还是老物件。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修习道术的关系,她能敏锐感知到,这些就是新鲜的硬邦邦的死物。
倒是大老虎,哦不,现在该叫小老虎君君看得稀奇:“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也会有人要吗?”
令月:“当然,而且能卖很多钱。”
大老虎沉默一瞬,想起一件事。
令月没注意到它陡然深沉的目光,边走边给它科普,她说君君听,一时间,竟也显得和谐无比。直到婴儿车里的风水龟出声:“停下,到了,就是这里。”
令月抬头一看:“寻宝斋。”
比起另一家客似云来的古意坊,这家门可罗雀,对比起来,显得十分清冷。
“为什么要去这里?”
风水龟没解释,只笑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令月一怔,直接推着车进去,步子骤然一停,她立刻感觉到了这里和外界的区别。
“这里好像……有灵气!”她低低出声,眼睫下垂盯着铺地的青砖,几不可见的缝隙里,仿佛有气息源源不断地溢出来。
她能肯定的是,店里布置了阵法,虽然因为年代久远,效果大大衰减,但其凝聚的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仍旧具有诱惑力。
即使是令月,也感觉身体骤然变得清爽。
这么明显的好处,为什么没人来?
令月想着,店员已经走过来,不松不紧地招呼着:“欢迎光临,客人想买什么,您看咱这两边架子上,全都是明码标价。”
看着棕红色的博古架,各种样式的古董放在架子上,琳琅满目,她视线压低,看清价格后,令月顿住了。
一只小酒盅都要三万块,让那些好奇看新鲜的顾客怎么敢来?
旁边传来其他客人的惊呼,是个大腹便便的土豪挽着年轻女友,女生轻挑地说:“这也太贵了吧?你们这是抢钱吧?!”
令月默然,脚下左拐,硬生生错开。
教学继续,风水龟眼里,这些就是最完美的教具,它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一件古董的年代、出处,以及用途,偶尔还会科普小知识小故事,别说令月,小老虎君君都听得入迷。
这些都是风水龟走南闯北五百多年间,智慧和经验的结晶,它身上的顶级鉴宝标签可不是虚的。
经此一事,令月之前学习的知识融会贯通,不说信手拈来,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小瞎子”了。
这时,风水龟突然说道:“左边柜台第二层,让我去看看。”
令月连忙推着车去,并没注意到身后,几位穿着长褂的老人进店,一直待在柜台后的店主终于肯动一动尊臀,赶忙迎上前来:“张老,常老,李老,你们几位怎么有空来了?”
几人打趣几句,气氛便活络开。
他们是这店里的常客,各个身份不低,最年轻的也是京市鉴宝协会副主席,之所以会来这里,而不是门庭若市的古意坊,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两者之间的差距。
一个是网络走红的网红店,一个是大隐隐于市的百年老店。古意坊看似人流众多,实际上就是贩卖假货的骗子店。
而寻宝斋,自长宣坊成立以来,它便一直存在,虽然人流稀少,可但凡在此来往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社会名流。
他们几个人的身份喊出来,整个京市古董圈都要震上一震,便是老板也不敢怠慢。
相比而言,令月这个“误入”的普通客人,就被忽略得十分彻底,她也乐得如此,推着车走到目的地。
车子里,风水龟伸长了脖子吸气:“就是这股味儿,好香,我敢打赌,一定比那什么茅台香多了。”
“快放我下来,我要找东西。”
听见它话的令月不觉蹙眉,隐隐约约有种念头,风水龟催促的厉害,她立刻按下念头,把风水龟从婴儿车里抱出来。
巧的是,刚才碰面的客人也转了过来,目光交接的刹那,显然想起了刚才的事儿,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青砖地上,一只比脸盆还大的大乌龟蹭蹭蹭往前爬。
“我的妈呀!咋会有这么大个老乌龟!”
大肚男眉毛抖了抖,吓得脚下一踉跄,眼看就要撞上博古架,心都凉了半截!
他狠狠箍进女伴压在身下,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打着缓冲的意思,临了才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博古架越来越近,他已经开始绝望。
幸而半途伸出一只手,紧要关头抓住了他。
令月收回手,解释道:“这是我家的,它不咬人。”
令月好声好气地说,却不知道对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擦了擦冷汗:“好家伙,你出来买古董还是溜宠物啊?这里是你能溜的地方吗?付得起钱吗?”
说着鄙夷地看了眼令月身上的衣服,佯装似得扇了扇:“我要你扶了吗?一股穷酸味儿。”
令月:“……”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她当即冷下脸,对方反而叫嚣起来:“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这老王八收拾好,看着就碍眼。”
令月:“你是店员吗?”
“啊?”
“你不是店员催什么?顾客正在买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催促?”
那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风水龟:“顾客?你跟我说它?这个大王八?”
“哈哈哈,你疯啦!这就是个大王八你跟我说它是顾客?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他叫嚣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寂静的寻宝斋里十分响亮,就跟在耳朵边炸开似得,叫人不觉蹙眉。
倒是其他几人有些好奇,和和气气地说:“老古,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如我们去看看。”
店主还能说什么,心里暗暗担忧,千万别出什么事。
见到店主,顾客仿佛有了主心骨,噔噔噔跑过来,开口便道:“你们店是咋回事儿啊?哪里跑来的大王八,这也忒大忒吓人了吧!”
风水龟微微一顿:“你才大王八!你全家都是大王八,我明明是乌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废了!”
店主闻言一头雾水,很是纳闷,什么大王八?他们店哪有宠物啊。
直到他看见地上爬动的风水龟,磨盘大的大乌龟让人直呼好家伙,旁边几位老客人纷纷瞪大了眼,齐齐出声:“风水龟!”
“这是你家的风水龟吗?我出五十万,卖给我成不?”
令月:“不卖。”
令月打量几人,听见他们再度加价,摇头坚定道:“它是我的家人,多少钱都不卖。”
骂骂咧咧的风水龟一下子停住嘴,绿豆大的小眼看向令月。
和气的笑声打破僵局,令月一怔,就听精神矍铄的老人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夺人所爱,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打我的电话。”
说着塞了张名片,其他人见状纷纷不甘人后,也塞过来,见他们这样,令月反而软和下来。
被全然忽视的顾客胀红了脸,他本就是个暴发户,一朝得志便猖狂,这次来京市便是瞒着原配偷偷带着小蜜来度假,哪想到会出这种事。
大肚男恶声恶气道:“什么风水龟,不就是个大王八吗?顶多大一点,池塘里面多的是。”
“你懂什么!”
令月没说话,反而是精神矍铄的老先生回答:“你应该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称呼,驱邪、镇宅,还得是有灵性的老龟才能称为风水龟,像小友这只……”他说着看向令月:“怕是已经上百年了吧?”
令月笑了笑,没敢说五百多年,怕吓到他们。
男人惊愕地看着风水龟,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半晌,才嗫嚅着说:“活、活得长算什么本事,什么镇宅我才不信呢,不就是个老王八……”
越说声音越小,典型的欺软怕硬。可越是这样,就让人越恶心。
他搜肠刮肚,忽地提起刚才的事,仿佛揪住了令月的小辫子,得意洋洋地说:“你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要不要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说出来简直要笑掉大牙。她竟然说乌龟要挑古董?它要是能挑出来,我就把这盘子给你吃进去!”
说着指向旁边脸盆大的青花缠枝大瓷碟。
令月笑了:“那你牙口还挺好。”
话音刚落,风水龟憋着一口气搭上博古架,最终在一整套青瓷小碗前停下,戳了戳价码牌:“就是它!”
风水龟前肢拍在价码牌上,啪地一声,十分清脆。
薄如蝉翼的瓷胎在日光下近乎透明,此时微微晃动,散发出瓷器特有的温润的光泽,如同一块打磨光滑的玉脂。
风水龟说完滑了下来,趴在地上:“不经常运动,一动差点要了我老命。”
别说客人震惊,就是店主一行人几乎控制不住失态的表情,他们虽然不像令月能听懂兽语,但是也有眼睛,看得见它指向瓷器的动作。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令月立即出声询问:“店主,这套多少钱?”
店主回神,倒吸一口凉气,失态地揉了揉眼看着她:“你、你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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