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金背着何有书,一双眼睛哀求的看向田梅花。
田梅花嗤笑一声:「当初你都能同意把大丫卖进花楼,现在在这装什么?」
在断亲书上按下手印后,田梅花小心翼翼的将两张纸收了起来。
终于解脱了……往后她们母女都自由了……
何王氏愤愤看了一眼她们母女牵着何满福就要走。
何满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英姿勃发的闻朔,他玄色衣袍上还绣了金线,看起来比大哥哥还要富贵。
算了……爹爹名声已经坏了,她眼下只有牢牢抓住大哥哥。
「慢着……」郗悦缓缓开口。
「你还想说什么?!」何王氏阴着脸转身,气得眼角似乎有些微微抽搐。
「你们的水囊在桌上,还没给钱。」郗悦报出一个数字后,何王氏颤抖着从三儿子身上摸出钱袋,一枚一枚铜钱数出来放在桌子上,跟大儿子一起把水囊竹筒带走了。
「买水继续,不买的别堵在我客栈门口。」郗悦把铜钱收进木匣里,对着围观的村民喊了一句。
这片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源,这家客栈是唯一可以买水的地方,村民自然又老老实实排起队。
一旁的田梅花母女学会了打水后,沈愉郗悦的工作就被她们接手了。
郗悦坐在一旁盯着,村民都不敢跟田梅花套近乎让她多打点水。
毕竟这客栈小娘子看着乖巧貌美,可脾气是真不好,没见她那高大的夫君都得站在一旁给她捏肩嘛。
「相公,你还有哪不舒服吗?这等土匪行径咱们可一定要报官啊……」头上簪了一根银钗的三房媳妇何窦氏抱着刚刚苏醒的何有书一阵流泪,她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行了!别总是扒着老三,让他好生休息,总是哭哭啼啼,也不嫌晦气!」
郗悦之前的话到底还是在何王氏心里留下了疙瘩,曾经这个体贴会说好话又生了满福的三房媳妇很合她心意,现在却看着哪哪都不顺眼。特别是看着她脑袋上的银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老三是自己的骨血,以前别提多孝顺了,有口好吃的都念着自己,一定是这个女人带坏了老三!
大概是注意到了何王氏的眼神,何窦氏跟何有书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抹了把泪摘下了头上的银钗:「娘别生气,我也是太担心相公了。此前跟相公一起拜访同窗,为了不给相公丢人这才咬牙买了一根银簪。本来早该交给娘的,可一路担惊受怕我竟忘了这茬。娘可千万别听那毒妇的挑拨,相公一片孝心苍天可见呐。」
何窦氏刚才混在人堆里,当然听见了郗悦的那番话,可她怕丢人不敢进去。
何王氏毫不客气的拿走了她手上的银簪,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奶~满福一定会孝顺你的,满福还要带奶过好日子呢,以后买好多下人伺候奶,让奶做老太君呢。」何满福一脸依赖的靠近何王氏怀里撒娇,感动的何王氏一个劲的喊着「心肝肉」「乖宝」。
何家二房夫妻懒洋洋的靠在不远处的树下,讥讽的看着这幅祖孙其乐融融的画面,他们生的三个儿子也跟父母一样,眼里满是不屑。
「咱们到了边城就分家,让老大那个傻子一个人养家去。成日往老子身上泼脏水,看这何有书我都怕脏了眼。」何有银吐出嘴里的草根,对自己媳妇说道。
「分!我也不想看老三媳妇那副嘴脸,动不动就哭,好像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行了,他们水也买回来了,大江大河大湖你们待会好好夸夸满福,哄她多给点水。」
「放心吧娘,我保管哄的她多给两竹筒!」
「咳……水
……」牛车上躺着的少年醒了过来,何家三房立刻凑过去嘘寒问暖。
「大哥哥,你好点了吗?还要喝水吗?」
宋承曜喝了好几口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白皙可爱的小丫头拿着水囊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身旁凑着的应该是她的爹娘。
见宋承曜没有回话,何满福拿出那块羊脂白玉:「我们一家迁往边城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大哥哥,这是大哥哥之前给我的玉佩,还有印象吗?」
是了,宋承曜想起自己身受重伤半梦半醒间听到许多争吵声,什么「家里没银子」,什么「不要管」,还有一个小姑娘清脆笃定的「一定要救」,求生心切的他才用尽全力拿出身上的白玉。
他掩下眼底的防备,咳了几声,嘶哑着说:「多谢搭救,在下表字怀屿,可否让在下随你们一起前往边城,到时定有重谢。」
「当然可以大哥哥,我叫满福,这块玉佩很珍贵,你快收起来吧。」
宋承曜看着何满福清澈的双眼,心底一软,这家人家贫却不贪婪,满福小姑娘心善又乖巧。
他自幼跟继母勾心斗角,觉得京城那些世家小姐也和继母一样虚伪做作,像满福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看她目光也温柔了。
如果郗悦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呼,这不就是种田文男女主相遇的桥段嘛!
何有书没有错过宋承曜那一闪而逝的欣赏,扭头看向客栈方向,眼里满是阴翳的恨意。
宇宙客栈,你们给我等着!
忙活一上午,何家村的村民都买足了水,启程继续赶路了。
郗悦带着田梅花母女来到后厨,想教她们做菜,可惜母女俩似乎在做菜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不是没熟就是糊了,但以后煮煮泡面还是可以的。
下午又有一些零星的流民从客栈门前经过,他们相互搀扶嚼着刚扒下来的树皮往边城方向走去。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人再登门,郗悦和沈愉也关上大门回房休息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早上,郗悦一定会打死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
你到底怎么敢的啊?!
她现在躺在床上,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两眼无神的看着顶上的床幔,后悔极了。
沈愉拿着毛巾给她擦额前的汗,轻轻在她耳边恶魔低语:「郗小田好像不行了,看来有些俗话说的不太对。要不我们再实践一下?」
沈小牛!你过分了啊!
郗悦嗔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什么,这时窗外传来了田嫂子的喊声:「掌柜!快来看看!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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