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
李世民恋恋不舍地放下这篇策论,随后开口道。
「以郑远之文采,便是评选上第一也不为过。」
「为何没能入前十之列?」
李世民盯着虞世南,一脸严肃道。
要知道,若非自己看了赵修竹的策论,临时想起秦凡的另一个弟子郑远。
今日怕是要与郑远的这一思想见地失之交臂了。
虽说以郑远优等的成绩,必然是能够进入朝廷任职的。
可是要知道,优等与前十之间,会产生巨大的诧异。
前十之人,相当于受到了李世民的关注。
而优等,仅仅是入了春闱,将来被分配到哪里当官,还要看后面的境遇。
所以一种阅卷官员的这种行为,虽然没有使郑远成为沧海遗珠。
但也让明珠蒙尘,让人才不能尽其用。
李世民不相信,这些就靠写文章吃饭的官员,会分辨不出郑远之文采,与前十之文采,孰高孰低?
面对李世民施加的威压,一众考官感觉喘不过气来。
倒是虞世南,早已熟悉了这种气氛,便是此时,也是不慌不忙。
他缓缓开口道:「陛下,若论文采,郑远自然能入前十之列。」
「但朝廷招揽人才,最为重要的不是其文采,而是才干!」
「郑远妙笔生花,对于大唐的情况分析得很是透彻,这些在策论之中也体现得十分清晰。」
「然而,郑远给出的办法与主张在大唐却难以实现!」
「我大唐哪里来的这么多土地分给百姓?」
「所以经过我们评选组的一致选定,郑远虽为优等,却无缘前十。」
闻言,李世民也是一滞。
是啊,郑远的那些想法,与秦凡之前所提的一般无二。
但他们的前面,始终拦着五姓七望,拦着大唐的众多世家。
固然,他们的设想若能够实现,大唐的百姓便能够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可想要实现这些,太难了!
这才被虞世南评出了十名开外。
李二缓缓点了点头:「虞卿之言,亦有道理。」
「然施行困难,并不是否认郑远之才的理由。」
「恰恰相反,卿等站在这里,食万民之禄,当为万民谋利!这些困难不正应该你我君臣共同克服吗?」
「难道就因为因事难成,对于那些利民之举就不置一顾了吗?」
「所以朕以为,此次春闱,郑远方为第一!」
在李二眼中,唯一能与郑远媲美的,便只有赵修竹了。
可赵修竹的文采虽好,策论也写得十分精彩。
但终究,还是郑远之文更加贴合李二心意。
金口一开,台下的太监当即用笔涂改之前记下的内容。
而史官亦是提笔挥毫。
万年县,县衙。
客房房门紧闭,时不时有呼噜声传出。
秦凡万般无奈。
今天可是放榜之日。
他们居然睡得这么香甜!
就好像参加春闱的不是他们一般。
罢了,反正结果已经注定。
按照此前半月的训练成果。
这三个弟子只要不摆烂,成功入围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排行问题,秦凡也不奢求。
能过就行,毕竟考生的名次与其背景名望也有很大的关系。
为何最近一个月里,时常有考生宴请群贤?
为的不就是给自己刷声望吗?
当你在长安名声鹊起,就连大佬们都有所耳闻之时,那就证明你已经半只脚踏入春闱的门槛了。
只要考试发挥不过于离谱,大家都会卖你这个面子。
而秦凡的三个弟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半月以来。
别说是什么参加宴会了,就是出门,都是为了跟随秦凡办案去的。
同一批的考生看到他们三人,就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所以,在秦凡看来,他们三个虽然入围有望,但夺魁,是在希望渺茫。
眼下三人酣睡正香,秦凡也没有代他们三人去查看名次的想法。
于是便自顾自洗漱上值。
不过因为春闱放榜的关系,今日就连案子也是少得可怜。
没一会儿,秦凡就处理完了手中的事务,清闲了下来。
「要不然,今日提前下值,再去看看那三个臭小子的名次?」
这般想着,秦凡又摇了摇头。
昨日已经庆过功了,他对于三个弟子也有信心。
这时候去看那榜单又有什么意义呢?
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等贡院前来报喜便可。
贡院门外。
皇榜张贴了出来。
郑嗣茅是荥阳郑氏后人。
而且是嫡系传人。
所以自小便接受了家族的全力培养。
而他也不负众望,顺利通过了去年的府试,同时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郑嗣茅之名,也传遍荥阳。
郑嗣茅顿时成为荥阳郑氏炙手可热的人才。
今年年春闱,他更是三月初就来了长安。
这一个月来,也一直在宴请名士。
郑嗣茅豪爽之名,为长安名士所知晓。
与此同时,各种诗会他也是从不缺席。
如此直至春闱开始。
郑嗣茅有信心,以自己的文采,他必然能够夺得前十。
再加上这一个月来各种混脸熟,刷声望,在众员面前留下印象。
郑嗣茅相信,便是那前三之位,自己也有一争之力。
不过令郑嗣茅头疼的,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此人名为郑远,乃是庶出。
之前家族曾想让他与郑嗣茅同行,可居然被他拒绝了。
对此,郑嗣茅一直心中愤愤不平。
那小子区区一个庶出,居然看不起他这个根正苗红的郑家嫡系。
他早联系好了三两好友,打算在诗会上给郑远一个下马威,让他出丑。
可没想到,半月以来,却是始终未能看到郑远的身影。
对方只在春闱之时,露面参与考试。
之后又是踪迹全无。
放榜之人已经出现。
郑嗣茅环顾四周,郑远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他心中了然:这小子知道自己考不中,索性就不打算前来丢人现眼了吧!
榜单放下,因为对自己信心十足,所以郑嗣茅便没有先去看头一张榜单,而是从末尾看起。
他在找郑远的名字!
看看那私生子会不会走狗屎运入了榜。
然而,从末尾依次往上看,一直到第五十名,都不见郑远的名字。
郑嗣茅心中大定。
就知道那小子考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