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行吐出一口血。
但他丝毫不在意,甚至微微一笑:“这就将西陵帝惹恼了?”
他在这当口居然还笑的出来。
贺云初简直更想往他的脸上招呼两拳!
“执夙,别管我,这个小丫头不是七姑娘的心头肉么,不用给我省着力气。”
卫司韫怒喝:“将人拿下!”
然而几乎是莫景行话落的一瞬间,执夙就已经有了动作。
莫景行虽然总是一副想什么干什么的样子,可是当真落在卫司韫手里,那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手里就平安一个筹码,如果不用,等苏北皇帝过来,也未见得君上能落下一个好。
虽然卫司韫不至于在这杀掉一个摄政王,可是难保他被激怒了不发疯。
所以执夙当机立断,抱着平安飞奔到方才贺云初和乐瑥掉下去的通风口前!
“皇帝陛下,将我家君上放出去,这对于您来说很容易,一命换一命,您也不亏。”
“你还不够格威胁朕,”卫司韫冷笑着,命蔡柄将莫景行捉过来。
机关房的那道墙已经被彻底破坏,蔡柄抬脚一踹,薄薄的木板就被踢坏,整个掉进了江里!
莫景行被推到洞口,蔡柄从后面压着他的头,只要再用点力,人随时都可能掉出去。
“君上!”
执夙急红了眼。
莫景行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怎么样,他呵呵一笑,抬起头来看向贺云初:“你真舍得这孩子掉江里去吗?”
贺云初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疯狂。
她一腔焦急,不知道平安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被人摔在地上——对她的小身子来说,内脏根本受不住!
她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莫景行。
既然不想要这个女儿,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生下来又要这样对待?!
即便他有什么灰暗童年,在贺云初这里,也不是可以被原谅的借口!
她忍不住从卫司韫怀里挣扎出来,将乐瑥塞进他手里。
大约是周围太吵了,乐瑥动了动小睫毛,从短暂的昏迷里清醒。
四周传来微微的抽气声——
所有看清乐瑥长相的人都不禁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因为方才人在贺云初的怀里,只能看个朦胧大概,而这下乐瑥抬起头,他们才发现这张小脸跟卫司韫长得有多像!
“主子”
乐瑥也同样看清了抱着自己的卫司韫。
他人虽然小,可平常鬼主意多的很,这时候也忍不住愣住了。
“你是谁?”
他问了跟见到贺云初时一样的问话。
卫司韫将他紧抱,第一次,觉得神奇也觉得庆幸,他说:“我是父皇。”
乐瑥不知道父皇是什么,他头一瞥,看见了莫景行:“爹爹!”
这声爹爹,踩了卫司韫全部的雷区。
试问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自己的儿子,顶着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把仇人当爹!
没人敢再看卫司韫的脸色。
“瞧瞧我的乖儿子。”莫景行笑的欢快:“真是爹的好儿子。”
“你闭嘴!”贺云初怒吼。
她身上的伤太多,行动根本不利索,但却没有犹豫一步步靠近,试图劝说。
“莫景行,你不想要平安,就当她是我生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告诉她身世,她受了很重的伤,求你,把她还给我。”
求你两个字,让莫景行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可是随即他又笑了起来:“不行。”
“我说了,她和乐瑥,你二选一。”
“怎么选!?”贺云初忍不住朝他咆哮:“他是我生的,你设计将他抱走,我找他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他,你既然不喜欢小孩,你为什么非得要他?”
“那是我的事。”
执夙其实也不解莫景行的行为,她作为跟了莫景行多年的手下,很多时候都看不懂她离经叛道的主子。
比如为什么非得将乐瑥留在身边,为什么身处险境偏偏还要去刺激的贺云初。
她从来没有在莫景行身上看到过这么矛盾的时候,贺云初脸上越痛苦,他越发要刺激她。
而越是刺激,垂在身侧的拳握的越紧。
他是非要乐瑥不可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此时乐瑥在卫司韫怀里蹬着腿要下来,他被贺云初保护的很好,只有额头一处磕碰的伤。
卫司韫不让他下地,他挣扎的越过分,卫司韫箍的越紧。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再回到莫景行身边去。
僵持不下间,莫景行朝执夙发号施令:“七姑娘选不出来,那就我帮帮她,执夙,将这孽种投江里去!”
“不要!”
执夙服从命令是本能,她虽然有疑问,可是也不敢忤逆,抬手就将平安一抛!
“不要!!!”
“云初!!”
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平安从窗口被抛出去的瞬间,贺云初毫不犹豫的纵身往前!
她的动作快的卫司韫抓不住,更何况他怀里还有个乐瑥。
眼睁睁地看着贺云初从窗口一跃而出,她明明那么瘦弱,也不知道哪来的爆发力。
可是卫司韫知道,她右手断了,上天也绝不可能再给她一次好运气,让她能抓住船檐。
惊惧之下,他将乐瑥往旁边侍卫手里一塞,运了内力就要跟出去!
——可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有人比他更快速地跃出,抓住了贺云初!
居然是莫景行!
卫司韫瞳孔狠狠一缩,随即他被蔡柄狠狠拦住!
“主子,不行!”
比起贺云初,卫司韫的命更是他的使命,他绝不可能让卫司韫也跟着跳下去。
这是平度江的江中间,跳下去活命的几率几乎没有。
“放手!”卫司韫暴怒之下,反手攻击向蔡柄。
蔡柄紧紧咬着牙:“来人,快派人下去救七小姐,主子,您千万别冲动,小皇子还在这呢!”
卫司韫狠狠一顿,他眼睁睁看着贺云初抓住那小丫头,继而在自己的视线中变得空茫!
“君上!”
莫景行的身影也随着一块消失不见了。
整个现场都陷入了无声的窒息,乐瑥瞪大的眼睛漫上一层水雾。
那个温柔将他抱紧的女人,为什么又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