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那小娘子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挺伤感的,廖婶不知道该怎么劝。
而且这事是别人的私密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没有说。
倒是刘阿婆等人已经越聊越兴奋,都已经帮陈铮想好他未来儿子的名字了。
一帮人撺掇着廖婶往家里走,熙熙攘攘的,也不知道是起哄的多,还是真心实意的多。
因此一群人到了廖婶家,冲着就进了廖婶专程给那小娘子准备的卧房。
刘阿婆首当其冲,猛地跑前去,掀开小娘子的被子,喜气洋洋地道:“快起来了姑娘!看看我们给你张罗了什么好事!”
睡得一脸迷糊,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贺家小娘子,猛地睁开眼喝了一口冷空气:“”
她从惊吓中还没回过神,怀里抱着的温热小人又开始拱起来,小娃儿头上的羊角辫很乱,大约觉得冷,嘤咛一声:“娘亲——”
“平安乖,”贺云初彻底醒了,首先安抚小娃儿:“娘亲在呢。”
但是小娃儿显然已经醒了,她瞪着大眼睛转了一周,发现卧房里多了许多的陌生面孔,不解地眨眼睛,首先打招呼:“婆婆早。”
她说话还不太清晰,脸颊上肉滚滚的,简直是个可人的小妖精。
这村里头哪里见过这么标致的小孩儿,众人纷纷看呆了。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天气还是很凉,贺云初扯过被子重新将她裹上,这才看向众人:“怎么了姨婆们?”
她方才只顾着被吓到了,并没有听清刘阿婆说什么。
刘阿婆继续喜气洋洋:“贺姑娘,我们呀,给你张罗了个大好事呢。”
什么好事能轮到她?
贺云初不置可否,抱着平安翻身下床去洗漱,边走边问:“什么喜事儿?”
她来这个村子已经大半个月了,该认识的人也都认识了。
廖婶的腰痛如今已经好了大半,所以她本该找个时间道别离开。
只是她要打听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这才又耽误了一些时间而已。
“就是陈铮,陈阿婆的儿子你晓得的吧?他今年虽然二十五了,但是此前因为他娘生病的事耽误了婚娶,这不,我觉得呀,他又能干又能体贴人,不如你们凑一对算了吧?你不要不好意思,这事啊,刘阿婆替你去说。”
贺云初含着一口漱口水直接喷了。
平安在她怀里,学她的模样,也喷了一口水。
母女俩一大一小,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可爱的紧。
贺云初满头黑线:“不是刘阿婆,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怎么凑一对啊?”
刘阿婆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封建社会的老古板似的:“这有什么的啦?你来这么久了我也没见平安的爹,说明你不是被负心汉骗了,就是她爹不在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多辛苦我就不说了吧?我们也不是什么老古董,陈铮肯定也不是的啦。”
贺云初:“”
不是,你们问过陈铮本人的意见吗?
贺云初:“不用了刘阿婆,我已经婚配过了,而且我过几日就要走了。”
“那你男人呢?”
贺云初:“”
她总不能说,你们每日念叨的皇帝就是我男人吧,而且也不算,她已经被休下堂了。
总之贺云初没有婚配的想法,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拒绝这群热情的阿婆。
刘阿婆见她不说话,趁胜追击道:“你别害羞,女人嘛有过男人有什么的,我们又不反对再嫁,等过两年,你跟陈铮再生两个胖小子,就安安心心呆在我们村就好了呀。”
贺云初拿了干净的布巾擦嘴,还给平安也擦了擦,又坐下来给她梳辫子。
“恐怕不行。”贺云初反驳道:“我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还没找到呢。”
“啊?!!”
这下轮到众阿婆惊讶了。
贺云初不会梳辫子,每回给平安扎的都是歪歪扭扭的,学了一年多也没学会,她已经放弃了。
平安坐在她怀里,朝阿婆们喊:“弟弟!”
廖婶看不过去,想将人都请出去:“我就跟你们说,这事不好勉强的啦,既然贺姑娘没有心思,那咱们就散了吧。”
贺云初点点头,随意道:“或者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小男孩,跟平安差不多大,脚上有一块红胎记。”
这说的有模有样的,仿佛真的有个儿子。
可是怎么会?
刘阿婆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那是双胞胎?差不多大的话,也才一岁多点儿”
贺云初还没有说话,平安抢答:“是弟弟!”
于是众人就觉得,那应当是双胞胎没跑了。
但是怎么会留了一个不见了一个呢?
难不成跟贺云初的男人有关系?
正当大家猜测纷纷的时候,外头响起一阵喊声:“贺姑娘!”
居然是陈铮?!
这一大早的,陈铮出现在廖婶门口,还专门是冲着贺云初来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刘阿婆想想不成是我多此一举,人家压根儿就不用牵线?
刘阿婆的笑容重新上线,道:“哎呀,儿女都是债,这孩子呀也分缘深缘浅,但是你还年轻,重新找一个生一个,那不比找到原本那个强,不在身边长大的,都不亲自个儿呢。”
贺云初淡淡的没有反应。
这一年多她听过无数这种话了,只要是知道她在找儿子的,不免都要劝上一句,说的话也是大同小异。
但是贺云初没有放弃过。
当初从扶风出来,她一路走过许多地方,最初去的是苏北,后来又辗转回了西陵。
一路上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说起来都够一箩筐。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放弃。
最初去苏北的时候,她接到过最绝望的一道消息是莫景行不见了。
卫司韫的人打探到当初莫景行确实带了一个小孩儿回苏北皇宫。
但是就在梁青竹继续深入的时候,发现莫景行消失了。
他在苏北皇宫消失的彻底。
连同那个带回皇宫的孩子一起。
贺云初是在卫司韫的一封信里知道的。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贺云初都能收到来自卫司韫的亲笔信。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那天她离开的如此容易,恐怕是卫司韫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