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蔡柄带着的护卫一拥而上,全朝着梁青竹而去。
“本将看谁敢!”
梁青竹猛然冷喝道。
他可不是个软柿子,方才虽然被卫司韫身上气场唬住了,可是自己身上有筹码,为什么要怕卫司韫?
梁青竹微微冷笑起来:“圣上可不要忘了,这西陵的江山虽然不是末将打的,可却是末将守的,您如今要发落我,也要问问西北的将士同不同意!”
卫司韫单手背在身上,看梁青竹的眼神丝毫不退让,甚至还有一丝玩味:“是么?包庇姐姐私通苏北摄政王,这就是一个统帅的自信?”
孟柯简直是不忍直视:“梁将军,您如今不反抗,至多就是去牢里走上一遭,可若是真要闹得人尽皆知,那丢的还是你们梁家的清誉,你糊不糊涂?”
梁青竹当然不服,他为西陵守江山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姐姐犯了一点小错,也并不是真正的通敌,凭什么就要他们俯首?
卫司韫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押上,梁将军若不从,那便多派些人手,今夜朕命令如此,谁要是不从,那朕便看看,是梁青竹的话管用,还是朕的话管用!”
原本将手伸向腰间佩剑的沈拓,闻言默默将手放下了。
这梁府里人手众多,若是真要正面对上,必然是个流血流汗的大场面。
可若是如此,今夜的事就说不清楚了。
先是有林清柠与莫景行串通在先,后又是忤逆皇命,拒不从命。
那明日一早,这扶风城估计都要以为梁家要反了。
梁青竹这么豪横,真的有对抗朝廷的兵力么?
显然是没有的。
卫司韫在朝多年,梁青竹看不见的他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必要时,就是江湖的人脉他都有。
梁青竹对他的态度他怎么会看不懂,这人在外行军打仗久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兵匪子,狂妄自大,桀骜自负。
身上的锐气势不可挡,便是孟柯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白日登基时那一瞥,梁青竹眼里的挑衅卫司韫怎么会看不见。
他看的见,也全都知道,但是想着眼下不是整顿这些的时候。
他刚登基,许多事情还不稳妥,贸然出手,只会让许多事情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所以面对梁青竹那挑衅的一笑,卫司韫没有过多的反应。
他向来能屈能伸,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了大局,暂时忍让一下又何妨?
知道此刻。
与贺云初的口角之争,本就让卫司韫的心情极度差劲,而偏偏他的探子告知,梁青竹在府内的举动不寻常。
有一瞬间卫司韫想的是,他与贺云初的关系走到如今,跟多少人有关系?
卫凛要碰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给她堕胎。
郁慧弥不安好意,假意邀约。
林清柠曾经在贺云初面前说过不好的话,最后还出手害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们呢?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迫害,他跟贺云初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都是这些人,这些碍眼碍事的人。
才逼得贺云初一刻都不想呆在皇城,才让她总想着要离开。
他手握成拳,忍的肝都觉得痛了,才没上前再给林清柠补一脚。
偏偏梁青竹还要用一副功高盖主的神情来瞧他!
他敢夜闯梁府,单打独斗未必会落于下风,更何况这看不见的梁府高墙内,埋伏了他多少人!
所以在梁青竹在背后大喊:“我看谁敢抓我!”的时候,卫司韫松开拳,返回身去,一把揪住了梁青竹的衣领。
此刻他是真正动了怒,随即缓缓上移,一只手掐住梁青竹的脖颈。
那一瞬间梁青竹甚至反应不过来。
他瞳孔中倒映着卫司韫毫不掩饰怒气的一张脸,忘了要反击。
实际上卫司韫的手劲非常大,甚至差点将梁青竹从地面上拽起来。
“很能耐是吧?”卫司韫冷冷地质问:“觉得为西陵守了六年江山,朕须得对你毕恭毕敬,当成菩萨供起来?”
“你——”梁青竹的脸色成了猪肝色,他抓上卫司韫的手,想要甩开,但是做不到。
卫司韫的力道居然非常的悍然。
难以想象一个身居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可他确实丁点都挣脱不得。
这时候梁青竹才认知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卫司韫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他根本不是个草包无脑的皇子。
就连平素看起来不敌二两肉的身子,底下也都是藏着巨大威猛的力道!
“圣上!”沈拓惊得一跪:“请您放过将军!”
孟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讶并不比梁青竹的少:“圣上,有话好好说!”
谁都料想不到卫司韫会突然发怒。
趴在地上的林清柠自然也一样。
“觉得朕运气好,捡了个皇位来当,还是仰仗着太后的威仪,不然朕狗屁都不是。”
卫司韫一点点逼近梁青竹的脸,眼中的杀意丝毫没有隐藏:“是不是这么想的?”
梁青竹呼吸困难。
人一旦被扼住了生死,反抗就成了徒劳:“你——”
“我?”卫司韫继续说道:“我的孩子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皇子,觉得一个孩子丢了,朕犯不上冒着与你大将军敌对的风险,去讨公道是不是?”
他一句又一句的质问,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了梁青竹的心坎上。
——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卫司韫只是冷嗤一声,他放开梁青竹的咽喉,转而从孟柯的腰侧拔刀出来!
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怎么如此快速。
孟柯只听见自己剑鞘细微地一响,再抬头,剑已经在卫司韫手里,剑锋正抵着他的脖子。
这把剑削铁如泥,只要轻轻一划,梁青竹的皮肉就能够乍开,颈部会迅速流血!
“不要!”林清柠大叫着扑过来,企图阻止卫司韫。
可是手堪堪碰到他的袍摆,就被卫司韫一脚踢开。
“啊!!!!”
“圣上不要激动,梁将军方才只是一时意气,当不得真,您您您先将剑放下来!”
梁青竹眼眸一眯,忍住心底的那点胆颤,他道:“圣上这是要杀我?”
“你以为朕没你不行?还是以为你死了西北军群龙无首?你赌一赌,猜朕敢不敢自己去统帅三军?”
皇帝亲自统帅三军!?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莫大笑话。
可是梁青竹笑不出来,因为卫司韫的母亲不是别的出身,萧尓婕就是西陵上一代的战神。
还是个女的。
他在那瞬间,才真切地感觉到了迟来的害怕!
而卫司韫说着话,刀锋已经不停歇地在他颈部划了一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