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也能查明白。”贺云初望着稳婆的脸,她脸上没有怒容,没有讨伐,反而显得平淡极了。
赵素见不得她这副样子。
那些滔天的情绪都被自己掩盖起来,好像身体里有一股生气被抽走了。
赵素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刚生完孩子,太虚弱的缘故。
可是这么看着,倒是叫她的心更加揪紧了。
若是方才说的都是真的,此时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孩子,并非贺云初生出来的那个,那那怎么办?
孩子还能安全无庸吗?
她想到这里就觉得腿软站不住,怎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却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自责和懊恼萦绕在心间,尤其是看到贺云初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赵素心都要碎了。
恰巧这时蔡柄回来饿了。
他本来奉卫司韫的令出了皇城查事情,傍晚时接到急报,说贺云初生产,影卫出事了,所以匆匆赶回来。
一进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一时没法反应。
“蔡柄。”卫司韫冷冷地吩咐:“从宫里调人过来,所有影卫,统统收押候审!”
蔡柄对事态还不明朗,但是命令不可违:“是!”
这所有影卫,应当也包括了沐风。
“还有,宅苑里伺候的所有婆子丫鬟家丁,都挨个查一遍,身世背景,近日接触的人,掘地三尺,本宫要他们祖上三代的底细,看看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这话一出,稳婆犹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贺云初不放过她任何反应:“你若是从实交代,我孩儿没出意外,还能饶你家里人一死,你有没有想过,此事本就漏洞重重,你想帮人遮掩,那人却不见得想要留你一条命在!”
稳婆脸上的颜色很是精彩。
她趴伏在地上抖若筛糠,显然已经是怕到极致。
“有牵连的,即刻站出来!”
随着卫司韫的呵斥,地上跪着的所有人都跟着发抖,显然不能承受太子殿下的怒火。
可是尽管人人面色各异,却未曾有人站出来。
卫司韫眼眸赤血:“不可能只有稳婆一人,她做不到带一个婴孩进来产房,再在无人察觉中,带着一个婴孩出去。”
稳婆估摸着还没有被抓到最终的证据,所以宁死不认:“不是我,我没有,七小姐生的就是女胎,就是这个孩子!”
“本宫根本不在意是男是女!”卫司韫抓起她的领子:“说,孩子在哪?!”
“是七小姐!”稳婆急中生智,一口攀咬贺云初:“七小姐口口声声说孩子被换了,定然是、是她怕败露!”
贺云初依旧声音不大:“我怕败露什么?”
“你就是怕败露,此前城中人人都传闻,你怀的根本不是殿下的孩子,你流落青楼,谁知道都与哪些男人曾来往过,你就是怕这孩子往后长得不像殿下,提前为自己开罪!你好狠的心。”
她话音刚落,就被卫司韫狠狠掌掴了一下。
这一掌打的她唇角破裂,鲜血横流!
“啊!饶命啊殿下,老身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贺云初听完这通指责,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脏水泼到身上也不要紧。
卫司韫冲蔡柄道:“带去审,若还是满口胡言,就将舌头割了,让她用写的!”
旁人或许会觉得方才她那通话有理有据,攀咬贺云初已经足够。
可是卫司韫清楚明白贺云初是什么样的人,这通攀咬就更加坐实了这老婆子心虚,逮谁咬谁。
这个嘴再硬,他不信能硬的过大狱刑罚!
蔡柄正要将人拖下去,贺云初却抬手阻止了:“等等。”
她方才观察了一遍所有跪地的下人。
有胆子小的,已经快被吓晕过去了,牢牢抓住身边人的手,发抖都是隐忍着的。
有些事不关己的,垂眸看着地面只顾想自己的事。
她目光掠过挺直着背的青俪,只这个她看不太懂。
她显然也有些事不关己,跪直身板,低垂着头。
可是垂在身侧的手捏紧衣角,却也没有放松过。
她觉得有些奇怪,可这个丫鬟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还是很小的年纪。
目光停留多那么两瞬,卫司韫感觉到了,顺着望过去。
正要开口,门外又一人进来。
宋子都回了府,堪堪吃上一口饭,又听下人来禀,让他回贺云初的宅苑一趟,似乎是出了事。
还能出什么事?
这都九死一生了,太子殿下也回来了。
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连夜将他也召过去?
这一来,好嘛!
宋子都感觉两眼一抹黑。
他从外头匆匆冲进来:“我听说、听说孩子不对?怎么不对?当时下官守在外头,是真确听见孩子哭了的呀!”
孟柯孟娇娇那时候都跑去皇宫找卫司韫。
孟柯的副将孟玺就在外头把守,一帮女眷全都在贺云初房里。
那时候守在内院能说上话的,也就他一个能说上话的。
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就是把头掰下来,也绝对想不到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去啊!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冲着殿下还是冲着七小姐来的?
若是冲着殿下,会是谁?
圣上?
还是皇后一党?
若是冲着七小姐,又能是因为什么?
他被自己这一连串的疑问砸的晕头转向,想不通答案。
更想不通,在这一间四四方方的房子中,如此多照顾的人在,孩子怎么会丢?
偷梁换柱的那个人该有多大的本事?
又会不会,真的只是七小姐多想了呢?
“你守在外头,可有注意进出的丫鬟婆子有异样?”卫司韫问道。
宋子都努力回想起那时的情景。
他慌张的要死,怕卫司韫赶不回来,怕皇宫那出了什么事,
一边又担心贺云初。
就怕出个万一,这第一个皇嗣有个好歹,那怎么办?
七小姐有个好歹,那太子又怎么办?
心里揣着万千想法,宋子都从没有遇见这么棘手的事。
他道:“进出送热水的丫鬟都无不妥,当然也可能是因着七小姐难产,我急得也没顾上,直到后来屋里传来婴儿啼哭,出来丢胎盘的丫鬟说生完了,我记得当时屋顶还有只喜鹊报了个喜…”
“不对吧?”媚儿说到胎盘,表情不大放得开:“贺姐姐的胎盘,分明是我看着去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