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四月下旬。
这半个月来,武帝对谢晚晴住在含光殿一事颇有些意见。
但又碍于李思拿失魂症没彻底好转说事,终究还是默许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宫里下人议论的多了,消息也就传了出去。
唯独李思这个卧榻养伤的病人,被刻意封锁了消息。
李思自觉恢复的差不多了。
开始下地行走,尝试着做些恢复性的练习。
活动了一会,李思转身时,察觉谢晚晴眉头不展。
小妮子似有心事?
李思仔细想想,近来除了自己遇刺一事,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这般忧郁的。
“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痛了?”
好似发觉李思探究的目光,回过神的谢晚晴,脸上顷刻间浮现笑颜,起身朝李思走去。
“我有绝世武功秘籍,要不要学?”
李思拉住谢晚晴的手,并未直接问。
“武功秘籍?”
谢晚晴有些愕然的重复一遍。
“且看…”
李思走前几步,神情严肃而认真的摆开架势。
起范。
李思慢慢做着各种动作。
谢晚晴好奇的看着。
觉得这些动作看上去还挺赏心悦目的。
“没见过?”
李思一看谢晚晴神情,顿时确定这时空,果然没有太极拳的传承。
“正所谓活泼于腰,灵机于顶,神通于背,流行于气,行之于腿,蹬之于足,运之于掌,通之于指,敛之于髓,达之于神,凝之于耳,息之于鼻,呼吸往来于口,纵之于膝,浑暖于身,全身发之于毛…”
谢晚晴听的一愣一愣的。
难不成李思还真懂拳法?
“一起?”
李思看着好笑,怂恿道。
“可我不会啊…”
谢晚晴疑惑道。
“我教你啊…”
李思绕到谢晚晴后面,“此传世神功,名曰:太极。”
李思肃然道。
“太极?”
“无声无象,应物自然;西山悬磬,虎吼猿鸣…”
察觉到贴在自己后背的李思生体上的反应,谢晚晴如同触电般朝前走了两步。
红晕上脸,神情不太自然的说道:“差点忘了,陛下寻我有事,我先过去一趟…”
说完不等李思回复,逃也似的离开含光殿。
李思摸了摸下巴,眉头微皱。
最初发现谢晚晴异常时,他想着是不是边关不稳,谢晚晴情绪不高。
但以他对谢晚晴的了解,稍加思量就否定了这种可能。
再说,即便自己在养伤,边关不稳这等大事,没理由瞒着自己。
那是什么原因?
李思百思不得其解。
正此时,宫女通传,说是礼部尚书崔子健、郎中姚经亘求见。
两人站在殿外,神色严肃。
“崔尚书,您说这事儿怎么办?”
姚经亘不无忧虑的说道。
两人皆是听到了传闻,一合计,联袂寻到了含光殿。
“齐王的婚事原本定于五月,陛下突然决定禅位,这婚事便耽搁了下来。”崔子健也是颇为头疼,“眼下这婚事就不是侯爷娶亲,而是涉及后位的大事…”
“是啊,如此一来,之前的准备都不合规制了。”
两人闲话中,宫女回复,说齐王有请。
“崔尚书、姚郎中何事这般急切?”
李思坐在椅子上,和蔼可亲的问道。
“这…”
崔子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说有什么是齐王的逆鳞的话,谢晚晴绝对算是逆鳞中的逆鳞。
这种事,他们这样的老滑头如何能不清楚。
“可是与晚晴有关?”
李思问道。
齐王也听说了流言?
那这事就好开口了。
崔子健这般想着,将近来京都里的流言说了一遍。
末了,问道:“此事下官实在是没遇到过,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好。”
原来如此。
李思恍然。
这年头,流言毁人甚于猛虎。
谢晚晴虽豁达,但终究还是女子。
对名节自然看得重。
“此事简单。”
想及此,李思接道:“礼部按规制筹划禅位大典的同时,一并准备封后事宜。”
“封后?”
崔子健大惊。
皇后乃一国之母。
李思这般轻易就做了决定?
大臣里早对后位所属,私底下多有议论。
众大臣私底下有两个共识。
其一是以谢晚晴的出身,这后位,断不可能是她。
其二则是历数京都未出阁的女子里,最有可能获得后位的,多半会是辅国公之女,筱柔。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思没想那么多,随口回了句。
“那流言一事…”
“流言的事本王自有安排。不过有一事还得请崔大人与姚大人帮忙”
“齐王有事但请吩咐便是。”
崔子健与姚经亘对视一眼,不知道齐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如何能行于礼不合啊”
崔子健、姚经亘听完李思的安排大吃一惊,赶忙劝阻道。
“如何不能成?在咱李家村,都是这种规矩。”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办吧。”
李思打发走不情不愿的崔子健二人,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是不是将青山战士调一部分到宫中当差。
自打孙胜受伤后,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办事。
……
翰林待召不,如今应该是监察御史谢梓文,终于回京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将京都周边道府全跑了个遍。
风尘仆仆啊。
连齐王禅位一事,他都是在邸报上看到的。
禅位一事,让他心中蒙上了层阴影。
闺女出身太低啊。
嫁个侯爷无妨,若为帝妃也尚可。
可那也意味着,闺女要在后宫里受制于人。
谢梓文整了整衣冠,他打算入宫。
一来齐王遇刺,他作为谢晚晴的父亲,多少要表示关心之意。
再则这三月来的巡视,他发现各地多有刺史中饱私囊。
尤其是户部新政施行带来一系列诸如账目不规整,弄虚作假等问题。
这些事他已经列了条陈,正好借此由头入宫。
哪曾想,他才刚刚出门,宫里太监就过来了,说是齐王请谢御史入宫一叙,为他接风洗尘。
谢梓文心头的忧虑越发强烈。
齐王找自己,怕是要自己去劝说晚晴吧?
“谢大人谢大人?”
小太监看谢梓文半晌没反应,忍不住挥了挥手,加大嗓门喊道。
“哦,还得劳烦公公带路。”
谢梓文定了定心神,从袖兜里掏出枚碎银子递了过去。
齐王既然找了上来,那无论结局如何,他与晚晴,除了受着,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