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钧的表情很认真,那帮船匠又刚被他利用刘一峰敲打过,老老实实的了。但依然在听到了张钧的话后集体露出了“这不可能”的脸色。
“放心,你们要造的只是实验船,不要求长久。”
听到这话,船匠们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刘一峰和杨长白这两个外号听的云里雾里的,张钧便解释给两人听:“正常来说,建造一艘能从本土到东山州或者到安南都护府的南洋群岛的海船,光木料的阴干都需要至少5年的时间,像郑和级需要的时间也是10年起步的。”
杨长白听的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船的木料都要这么珍贵。刘一峰还好,后世听说过风帆战舰不是每个国家都能造的,就是因为烧钱。
“东山州的上佳木料很多,但五年前才开始阴干,那些木料都被户部和工部记录在案的,除非是战时,正常情况下必须要经过朝廷和内阁的同意才能动用,所以那些木料我们不能用。这些家伙刚才一脸的‘做不到’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个。”
船匠们的确是觉得一年时间他们阴干木头都不够,怎么可能制造出船。就算桅杆可以用东山州海军的库存有现成的,帆布,绳锁具也有现成的,最基础的木料也不可能在一年内准备好呀。
但听到只是试验船,不追求长久后,他们就释然了。
为什么造船的木材要阴干?
因为不阴干含水量超过20%会发生干缩,开裂,弯折变形,霉变等现象。如果是家具还好说,是船的话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也有人提过直接晒干,烤干等方法,但经过实验发现这样木料内部会出现裂痕,不能使用。只有阴干,自然均匀的慢慢蒸发水份,才能让木材的含水量低于20%。
但有一种船不需要阴干,含水量超过20%也能使用,那就是短期使用的船。
比如张钧提的试验船。
这船说白了找出来就是验证飞剪船的理念是否可行的,甚至在操控船的时候为了验证最快速度能不考虑船体寿命的违规操作。摆明了就是往死里摆弄这船追求数据,根本不在乎长久使用,那就不需要用阴干的木材了。
这的确是可行的,这样的船,一两年的寿命是能保证的,弄不好在为了数据疯狂的操弄下,它还不能自然活过一年呢。
历史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美利坚殖民者现招了一艘飞剪船,运货到了目的地直接拆了。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那批货物的价值足够大,他们才敢这么挥霍。
那段历史是华夏洗不掉的一段污点黑暗时期,因为那批货叫鸦片。
听了张钧和船匠们的解释后,刘一峰才发现张钧这厮好像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呀:“张大人,我是海事局的顾问,不是海军的顾问呀。”
“长白,你来解释。”
刘一峰蛋疼的看着杨长白拿出一封信交给了自己。
里面是宋应星的委任状,自己从今天起,也是东山州海事局破浪校尉张钧负责的新式快船的顾问了。
如果可以的话,刘一峰是真的想拒绝,但他知道宋应星手上有着一整套自己走私火铳的证据链条,这玩意儿扔出来自己就是一辈子民夫的命。想要得到宋应星的特赦令,只能乖乖听话了。
“那我这几天到底是住在海军,还是住在海事局呀?”
张钧看向了杨长白,杨长白只能无辜的说道:“老师没说此事,但老师的确随时可能找他。”
张钧只能看向了刘一峰,不抱希望的问到:“你在五十城区有住的地方嘛?”
刘一峰的回答也妙,让那些已经被他压制过的技术宅船匠们对他印象好转了许多:“海军或者海事局给报账的话,我立刻租一个。”
张钧和杨长白同时翻白眼。
开玩笑呢,五十城区的房价已经被炒上天了,现在新金山城虽然乘势追击,但选择观望的人依然很多。而且五十城区是提前了一年就开始炒房炒地皮的,低位先入坑的人绝对不会做任何会让低价降下来的事,高位后入坑的人更不别说了,恨不得低价再涨5成。
什么年代,房地产的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
这种地方,海军或者海事局给他租一个房子……
你是王琦的儿子还是宋应星的私生子呀?
张钧和杨长白顿时都为难了,其实王琦也好,宋应星也好,他们都是大领导,安排事情很多时候不管细节的,细节肯定是他们的手下去做的。
现在的情况负责细节的人,放海军就是张钧,放海事局就是杨长白。
“好了,我在藟城区有住处。”刘一峰见逗两人也逗的差不多了,说道:“你们借给我一匹马,有事的时候提前通知我就行,不过马的费用要报销哈,我是个穷掌柜。”
马的事张钧拍胸脯包了,海军也是军队,不缺马。喂马的费用海事局包了,小钱而已。
但刘一峰没想到张钧这小子小家子气,对自己调侃了他一下记仇,当天晚上就把自己赶出去了。
好在这两天新交的朋友杨长白大气,安排海事局的人带着刘一峰跑夜路回藟城区。
“兄弟,辛苦了,哥几个晚上找个地方喝点热的吧。”
按照惯例,拿出点小钱交给了那几个护送自己的海事局小吏后,刘一峰目睹几人惊喜的对自己拱手离开,才推开了藟城区边缘地带的一个院子。这和当初他们初到时住的院子差不多,但不一样的是院子的构造。
院子中间用土石垒了2个灶台,水槽旁全是水桶和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刘一峰推开一套一规格屋子的房门后,用来当客厅的那间房子居然也垒了1个灶台,最夸张的是卧室也有1个灶台。
外人肯定会感叹这他喵的是什么地方呀。
刘一峰却很满意。
这里就是老王留在藟山城时住的地方。
他满意的不是这里的环境,而是从4个灶台的情况看的出来老王在他们淘金的时候,没有偷懒,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在学习厨艺。
现在正在南方新金山城张钧食府后厨一言不发的做着菜的老王突然觉得鼻子好痒,但手中的菜正到了关键时刻,他只能强忍。但真的好痒,快要忍不住了。
还是他身边一个帮助机灵,赶紧拿干净的布捂在了老王嘴鼻间。
“谢谢。”
这个帮厨满脸得意的看向了其他人,他拯救了这道菜。
老王炒好菜后留给众多旁观的厨子品尝讨论,一个人走出了厨房。扑面而来冷风顿时告诉了他厨房内的温度有多高。
于是他不解了,怎么在那么热的地方自己突然想打喷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