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没关门,众人就这么品茗谈笑,偶尔还有贵女抚琴声,整个厅堂,好不热闹。
慕容姒吃了八分饱,酒是点滴未进,哪怕众人举杯的时候,也是以茶代酒,连茶水都是点到即止。
黎沐瑶在黎夫人身旁端坐,气质如兰,仿佛不谙世事的青莲,令人赏心悦目。
就是时不时飘向慕容姒的眼角余光,有些违和。
慕容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味道没有任何异常,便放心的喝着。
在续杯的时候,许久不发一言的黎沐瑶突然起身来到慕容姒身前,手里还多了一只酒壶。
来者不善啊!
慕容姒目光幽幽的盯着酒壶,还未等黎沐瑶开口,便抢先道:“我身上有伤在身,正吃着药,不宜饮酒……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两人的互动,提起了所有人的兴致。
谈笑风生的厅堂也霎时安静许多。
都在附耳聆听这厢的动静。
黎沐瑶忙放下酒壶,换了慕容姒桌案上的茶壶,道:“原来如此,是沐瑶唐突了。那沐瑶便以茶代酒,替母亲感谢王妃,在百忙之中能来相府。”
黎沐瑶为慕容姒斟茶,满腹心事都写在脸上,偏慕容姒还没有证据和理由推辞。
垂下眸,看着微微荡漾的杯面,慕容姒面色沉静,似笑非笑的晃了晃手中茶杯。
就这?!
还以为黎沐瑶会使出什么高明的阴谋手段呢!
“既是黎夫人过生辰,这杯茶水,定是要我来敬黎夫人的。”
慕容姒来到黎夫人的面前,将自己的茶杯放下,拿起酒壶为李夫人倒满了一杯。
“夫人大病初愈,按理说我不该敬酒。但众人的酒夫人都喝了,也不差我这一杯了吧?就祝,黎夫人身子康健,年年有今日?”
似笑非笑的祝福话语,听起来不大真诚。
不过有黎沐瑶的敬茶在前,黎夫人骑虎难下,根本无法拒绝慕容姒的酒。
“谢过王妃。”
黎夫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姒生花一笑,拿起茶杯喝了下去。
看起来相安无事,可在座的夫人们并不这么认为。
总觉得王妃与黎夫人之间流淌着什么她们看不见的硝烟。
黎沐瑶搀扶住黎夫人,关心的道:“母亲,您喝得太多了,接下来就交给女儿吧?”
几杯下肚,黎夫人确实有些头昏眼花。
今年的生辰宴是黎沐瑶提议的,黎相助攻,为得是为黎沐瑶相看何时的夫家人选。
黎夫人拼着刚有起色的身子,大肆操办。
按照流程,接下来便是带着夫人们去游园,好让她们进一步了解黎沐瑶的品行。
眼下,黎夫人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珠,心跳也开始加快,像是发病前的症状。
她点点头,“瑶儿做事,母亲放心,各位抱歉,我去去便来。”
在一众人关切的目光下,黎夫人离开了正堂。
慕容姒抿着唇角,起身笑道:“黎姑娘,今日多谢相府的款待,我身子也有些乏了,便不多留了。”
“王妃且慢。”黎沐瑶语气有些局促,拦住慕容姒道:“家父还请了京城最好的戏团,在游园之后便会上演一出大戏。王妃若是嫌累,不如在客房中小憩片刻?”
“大戏啊——”慕容姒重复黎沐瑶的话,“既然是大戏,那我就看看吧。”
黎沐瑶顿时欣喜,吩咐婢女带慕容姒去客房,并着重提醒婢女,一定要亲自送进客房!
婢女不敢含糊,带领慕容姒穿过垂花门,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王妃,请。”婢女打开房门,垂着头邀请慕容姒进入。
白鹭率先走了进去,转了一圈后,并未看出任何不妥,便冲慕容姒摇了摇头。
慕容姒轻轻抚着太阳穴,展现出一副疲态的对婢女道:“游园要多久?我着实累得紧,可能会睡着——”
婢女:“王妃且睡便是,相府虽不及王府宏伟,但游园可能还要耽搁上些时辰呢。”
慕容姒不再多话,走了进去,直奔床榻。
在婢女关上房门前,分明看到了白鹭在解开床上的幔帐——
半晌过去,细微的“咔嚓”清晰的传进白鹭耳里,她看了眼门板上一闪而过的人影,压低声音对慕容姒道:“王妃,人走了,房门也锁上了。”
躺在舒适床上差点真要睡去的慕容姒陡然睁眼,起身望着门外,“夜刃呢?”
“咚咚!”
她的话音刚落,东墙窗下便发出两声敲窗声。
慕容姒脸上笑容更深,开始期待起黎沐瑶安排的大戏来-
谢府与相府都是书香世家,因此谢夫人对黎沐瑶也很是看好。
从前就想着两家身份地位上最为合适,奈何皇帝横插一脚,掰断了这段姻缘。
如今婚事又被取消,谢夫人也不是迂腐之辈,紧随黎沐瑶身旁时不时的丢出几句试探。
黎沐瑶的回答虽是滴水不漏,却还透着与人千里的疏离。
尤其是在婢女回来禀告时,黎沐瑶对女婢亲和的笑容,更让谢夫人明白了她的心意。
轻哼一声,谢夫人转身离开,去寻与她交好的几位夫人。
心中腹诽着,谢府都看不上,难不成还把自己当成原来那个香饽饽了?
时值初春,草长莺飞,但并非百花齐放的季节。
这么大个园子,除了假山石林,便是刚开化不久的碧湖,能观赏的景致就那么多,还有个心不在焉的小女主人,众人都兴致不高。
没过多久,有小厮前来告诉大家,戏班子已经进了相府,邀请大家去前院观赏。
众人沉寂的气氛重新复燃,一个个兴致盎然的离开花园。
黎沐瑶会心一笑,“让各位夫人久等了,请随沐瑶来。”
她扭头看了眼花园东南角的月亮门,穿过那里,便是安置慕容姒休息的客房。
笑意渐渐生寒,黎沐瑶迫不及待的迈开腿,带领众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慕容姒,从今往后,你就会身败名裂,京城再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