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城门时,华灯初上,京城街头一片喧嚣。
黎沐瑶神色恹恹的回到相府,直奔闺房,关上房门后憋了一路的气终于找到空间宣泄,将屋内的花瓶瓷器砸了个粉碎。
“慕容姒!都怪慕容姒!我绝不会放过慕容姒!”
她咬牙切齿的踩踏在满地狼藉上,瓷片碎裂的声音像是她心碎的声音一样恼人。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咯吱声传来,黎沐瑶厉色回眸,“谁准你进来的?滚出——母亲?您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黎沐瑶的面色稍缓,但情绪波动依旧很大的看着黎夫人。
黎夫人生得温婉,天生的大家闺秀,近年来受尽病患的折磨,鲜少出现于人前。
连自己的院子,也很少走出。
黎沐瑶见到母亲,表示意外的上前搀扶。
黎夫人掩嘴轻咳了几声,温柔的道:“听下人说瑶儿回来后就开始发脾气,出什么事了?给母亲说说。”
“母亲仔细着身子,都是些——”黎沐瑶抿唇,后半句宽慰黎夫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眶微红,鼻尖一酸,黎沐瑶扑进黎夫人的怀里抽泣道:“母亲,瑶儿的婚事定给了大皇子。”
“那是好事啊,瑶儿不是一直想做皇子妃吗?”黎夫人轻抚黎沐瑶的头,“瑶儿不哭。”
感受母亲怀抱里的温暖,黎沐瑶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抽泣道:“可大皇子在此次春猎上,断了一截手臂——瑶儿想做的不是皇子妃,是那个位置。瑶儿原本以为守的云开了,可一切又好像把瑶儿推进深渊。母亲,瑶儿不服——”
“瑶儿不哭。”黎夫人心猛地揪了一下,“给母亲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都怪慕容姒!”黎沐瑶眼神充满怨恨,“要不是她——”
“住口。”黎相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沉喝一声:“夫人你怎么来了?”
他跨进房门,警告的看了眼黎沐瑶,“你母亲身子不好,不要讲这些烦心事。”
“咳咳。”黎夫人咳着道:“我最近吃了济世堂的药,效果还好,相爷不用太过在意。况且瑶儿的亲事,我也有权知道。”
黎相面色阴郁,“陛下已经放了话,婚事再议。”
回程途中,皇帝找到黎相,试探黎相对婚事的看法。
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真犯不上让黎相付出一个嫡女来支持。
皇帝深谙联姻之道,便主动提议婚事暂且搁置。
黎相自当同意。
不过一个曾经被赐婚的女子,日后再婚配他人,怎么说都是个笑话。
黎相不忍黎夫人跟着忧心,捡好听的说:“大皇子重伤,何时能恢复都是未知之数。陛下仁慈,收回了瑶儿的婚事,夫人不必担忧。”
黎沐瑶啜泣着:“父亲此言可真?”
黎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黎沐瑶心情瞬间好多了,但心底对慕容姒的恨意,依旧滔天-
慕容姒独自在营地里呆了一整天,都不见江怀胤的身影。
昨日还热火朝天的营地,眼下便只有寥寥数人。
慕容姒心里空荡荡的。
直到深夜江怀胤才下山回营,远远看见亮着的营帐,心头一软,钻了进去。
“怎么还没睡?”
慕容姒诧异道:“王爷去哪了?”
江怀胤在门口脱下沾满灰尘的外衫,“进山寻狼。”
“可找到了?”慕容姒下榻,想去接江怀胤的外衫,却被江怀胤扔到一边。
“从深山里归来,衣裳沾染寒气,你别碰。”江怀胤拉着她坐回床榻,关切的问了声:“还疼吗?”
慕容姒俏脸唰地一红,垂头去转移话题,“不疼了,漫无目的的进山寻找,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总要一试。”江怀胤心不在焉的答着她的话,目光却紧紧的盯在她的红唇上。
他想他是疯魔了。
他进山一日,每时每刻都在惦念她的味道,她的温暖。
江怀胤炙热的目光让慕容姒浑身拘谨,她紧张的向后挪了挪位置,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
不动还好,一动便像是触动了江怀胤心底的防线,他倾身追击,让她无路可逃。
结果,可想而知。
又是一个难眠夜。
慕容姒也是为了他着想,担心他爆体而亡,缩紧身子紧靠帐里躺着。
江怀胤无奈吹熄烛火,躺在床榻边缘,木讷的盯着帐顶。
良久,江怀胤忽然道:“本王还要在营地多留几日,明日先让夜刃护送你回京。”
“好。”慕容姒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左右她在,不仅帮不上忙还无所事事,更可能会——咳咳,伤害到江怀胤的健康。
慕容姒想了想道:“其实山域辽阔,要想找出狼群绝非容易之事。不如顺着黎相这条线索,回京去查?”
江怀胤轻笑出声,黑暗中,他翻了个身,面朝慕容姒道:“老狐狸的尾巴既然已经露了出来,就不会让你轻易抓到。”
慕容姒能够提前探索出丁点有关于狼群的消息,实属偶然。
也是侥幸黎温书是个不长脑子的废物。
时下,狼群已经放进猎山,江怀胤心知再从黎相入手,定是难上加难。
他执意留在营地,调查狼群,为得也并非是撬开狼的口,而是虚张声势的让背后真凶露出破绽。
其中的用意没有对慕容姒明说,江怀胤淡淡一笑,“不过经此一事,王妃的处境或许更加艰难了。”
慕容姒认同江怀胤的话。
江怀胤越是引起黎相或者皇帝的恨意,那她就越是他们心中的靶子。
毕竟江怀胤的防御等同于一块铁桶,而她就是铁桶周围的一只弱小的兔子。
慕容姒尘封许久的心思,开始重新打起算盘来。
是不是——又该提提和离的日程了?
空气静默几秒,江怀胤幽幽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黑暗,射进她的胸膛,洞察她所有的心事。
“不必担心,有本王在,没人能动你。”
没给她过多思索的机会,江怀胤极具侵略的俯下身来,突然扰乱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