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姒连续奔波几日,以为回到王府会睡个舒服觉。
不曾想睡梦中总能断断续续的听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起身后,慕容姒问白鹭可有听见,白鹭表情淡淡,说什么都没察觉。
并安慰慕容姒最近身子劳累,或许是出了幻觉。
慕容姒不置可否,累是真的累。
回京几乎脚不沾地。
就说今日要进宫拜见太后,出宫后还有答应琴娘的事。
慕容姒收起针囊,又带了些常用药,带着白鹭和锈锈登上了马车。
太后一如既往的对慕容姒关心了几句,慕容姒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太后有关花嬷嬷的事,但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先放一放。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面前,在太后这尊如同大佛一般的人面前试探,慕容姒等同于玩火自焚。
她还做不到太后那般泰然自若,生怕隐藏的心思被太后看穿,那后果将会得不偿失。
太后自是不知慕容姒心中所想,瞧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对之前皇后的事情耿耿于怀,语重心长的道:“姒儿不必太过忧心,哀家与陛下商议过,这慈宁宫毕竟死过人,哀家心里膈应着,准备在入夏前搬进永寿宫。”
“永寿宫?”慕容姒心神被拉了回来,附和道:“永寿宫也挺好的,但我记得永寿宫距离长春宫会不会太近了些?”
两个宫的位置只相隔了两条巷子,慕容姒担忧的看着太后,“姒儿也是怕有人会打扰太后清静。”
“放心。”太后语气冷了下来,“陛下对哀家什么态度你也是知道的,她即使出来,想必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哀家心里有数。”
慕容姒点头,眼看时辰就快到太后午睡的时间,便起身要走。
临走前,太后忽然叫住她,问了一嘴,“姒儿出宫后可有结识哪家姑娘?觉得哪家姑娘人品尚可的?”
慕容姒不解的看着太后,“还不曾——”
“夙卿他母后是个不开窍的,哀家便想着为他张罗张罗。”
这么多年来,太后只做过两桩婚事的主。
一个是当今皇帝与先皇后,即便先皇后现在已经驾鹤西去,但不得不承认,当年先皇后的家族在皇帝夺嫡一事上,立下了从龙之功。
而太后对先皇后的喜爱,也是发自内心的。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沈氏——
太后摇了摇头。
另一桩便是慕容姒与江怀胤了。
眼下还分不出伯仲,但太后坚信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至于大皇子,太后不过是为了减少大皇子打扰到江怀胤和慕容姒,才做出的决定。
所以选谁,她没那么在意。
只要门当户对即可。
慕容姒站在原地,快速思量了一番,弯起唇角对太后道:“太后可还记得年关宫宴时与姒儿一同合奏的黎家姑娘?”
“黎相之女?”太后恍惚有些印象。
她眼睛有些花了,看人的眼光却极准。
下意识叹了口气,“那姑娘是个心气儿高的,哀家怕夙卿驾驭不住。”
“大殿下是皇家子嗣,旁人心气再高,也高不去皇家天生的气势。所以这事最终还是要看大殿下怎么想的,他若不想,黎姑娘也不过只是相府嫡女而已。”
慕容姒点到即止,说多了怕太后想得深。
黎沐瑶不是绞尽心思想要与大皇子共枕眠吗?
那她就来个顺水推舟,至于成不成——
慕容姒笑容勾几几抹狡黠-
马车停靠在琴兰苑的后巷,慕容姒三人从偏门进入,发现琴娘早已等候多时。
“见过王妃。”琴娘认定慕容姒就是她的救星,暗淡的眸子突显希望的光芒。
慕容姒扫了眼大堂,冷冷清清的,“消息传出去了?今日生意怎这般萧条?”
琴娘被她的天真给逗笑了,“王妃说笑了,这时候琴兰苑不过是开门而已,但客人们都喜欢入夜才来。”
大多男子还很有个不成文的原则,减少白日宣淫,夜晚才来寻欢作乐。
慕容姒恍然大悟,“趁着人少,琴娘快带路吧。”
琴娘不再寒暄,点头带着人登上三楼。
上楼时,琴娘不着痕迹的凑近慕容姒道:“王妃要查的事已经在进行了,收获不多,还请王妃再等上几日。”
“好,有劳琴娘了。”
一群柔弱女子想灌醉一个七尺男儿,再从他的口中套出话来,本就不是简单的事。
慕容姒还没急到想要立竿见影的效果。
琴娘会心一笑,“王妃哪里话,我求王妃的事情更重的,多亏王妃不见外,肯屈尊降贵为姑娘们医治。”
说话间,几人已经登上三楼。
慕容姒看见君窈的房间被上了锁,没做多想,跟着琴娘去了另外一间厢房。
琴娘从水袖中抽出两面面纱,递给慕容姒一面,慕容姒很自然的接过。
为了避免传染,面纱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厢房里,五名花枝招展的姑娘并排而坐,见到琴娘和慕容姒后,纷纷起身施礼。
慕容姒摆手,“今日我们只是医患关系,不用太过拘束,只要实话实说便可。”
叫做知夏的姑娘答道:“琴娘说了,对待王妃时千万不能像对待东方堂主那般拘谨,那奴家就先说说身上的症状——”
几位姑娘亦是跃跃欲试。
在古代,花柳病的严重性远远超乎人的想象。
她们在灯红酒绿的环境下,过惯了纸醉金迷的逍遥日子。
有了对世俗的贪恋,对于死亡的恐惧,自然也比常人更浓。
五名姑娘相继对慕容姒描述完自己身上的症状,最后楚楚可怜的盯着慕容姒,那眼神似乎在说,她们还不想死。
慕容姒听完她们的描述,分析出她们的病情尚不严重。
但采取不正确的治疗手段,就会使病情严重。
在怀里抽出一张帕子,垫在姑娘们的手腕上,慕容姒开始逐个为她们号脉。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慕容姒紧拧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她淡淡笑道:“东方堂主的药方的看过,继续喝上七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啊?真的?”知夏惊呼一声,兴奋的原地蹦起。
琴娘悬起的心也放下,瞪了知夏一眼,取笑道:“没规矩,先坐下。”
转而又问向慕容姒,“可还有其他要注意的?”
慕容姒取出针囊,“避免把病过给他人,几位姑娘还需要与外界隔离。我先为姑娘们施针,配合东方堂主的药,定会痊愈。”
不是琴娘信不过东方璃,但有了慕容姒的肯定,也算是一道双重保险。
房间内死气沉沉的气氛终于重新活跃起来,琴娘感激的望着慕容姒的背影,什么都没说,一切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