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这么多女子都不够你看——”
“反倒是双眼盯着人家癖好正常的小郎君。”
“呵呵,宋少也,你得注意些别走弯路了!”
傅斯年玩味的声音响起,宋延莫名觉得有些聒噪。
他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某样东西,下一瞬就似乎要被自己抓住的某样东西。
竟然就因为这厮!让他思绪瞬间被打断。
宋延眼皮子狠狠跳了跳,睨了傅斯年眼,眉眼中的不耐快要蔓延到他整张脸上。
瞧他这模样,傅斯年一噎,悻悻收回手后很识眼色的没有在打扰他。
好兄弟他又发疯了!别急,他需要静静。
做好心理建设的傅斯年,折扇轻挥,唇角咧开又露出标准的大白牙。
加上他整个人生的稚嫩,此时独身站在这风月场中,倒还真有些养眼。
路过的花娘偶尔被吸引,也频频朝他秋波暗送。
毕竟,傅斯年这样看起来便像是忠厚的大狗模样,笑起来阳光开朗的小郎君,倒还挺招人喜欢。
各位花娘姐姐们看的心热,兴致来了倒也喜欢逗弄他番。
倒是只有杨武,习武之人速来心眼宽直性子,又速来没有宋延和傅斯年少年人之间的默契。
因此直到这时候,他长腿阔步迈开,已经隔了众人几米远的间隔。
这才仿佛察觉到,二人竟还未曾跟上。
杨武下意识驻足,健硕的身形仿若座小山。
他的前面正是排排灯笼整齐列悬挂的亭子,整个人刚好堵在那出路门口。
行伍列队下整齐排列的灯笼,远远望去十分唯美壮丽,算是这南曲平康坊道夜景。
桑桑提着罗裙,穿过排列整齐的花灯,四下里正张头寻找着什么。
方才,桑桑隔着交错的人影和闪烁的花灯,明明还瞧见了少年打扮的南平郡主的影子。
眼下平康坊这边已经安排妥当,桑桑便准备带南平郡主去后院哪里。
也好安排让这平康坊中另外两位管事的人,见见他们日后的新主子。
可谁成想,花灯明灭之间,桑桑视线中少年郎君打扮的顾宝珠的身形,转头却已然消失不见。
时间并没有相隔太久。
“朱公子——”
桑桑提着裙摆,四下寻找时,不忘喊出顾宝珠的新名字,想要引起自家主子的注意。
桑桑趁着人未走远,穿过花灯铺就的亭,仔细寻找着。
可谁成想,她刚出小亭灯口,桑桑目光还未从旁处收回,那出口处便横生出壮硕小山般的男子。
她来时候有些急,变故下就未曾刹得住脚。
猝不及防下,桑桑便兜头扎进杨武怀中。
因为观察宋傅两人的异常,杨武扭头之际身子还未转过来,便被迫抱了个满怀。
怔愣下,杨武恰好对上桑桑清透的眉眼。
女子额间那点红艳的朱砂痣,仿若点在人心坎上。
盈盈水波的眸光仿若含着春水在荡漾其中,怀中的触感更是温软馨香。
让人顿时生出种,身在美人窟中感觉。
然而这些,对于常年军武混惯又直男的杨武来说,只觉得有些烫手。
他环在桑桑腰间的手掌微热,顺势服了桑桑把,等她彻底站定便迅速收回目光。
桑桑只觉得脸颊上传来粗粝滚烫的呼吸,扶着她腰间的那双大手,也并不是寻常男子的单薄。
他的手掌非常宽厚,似乎生者老茧,却在这样轻挑散漫的场合中显得厚重让人心安。
起身的桑桑轻轻咳了咳,将耳畔发丝浮在脸颊侧。
她这才抬眼看向身前男子,见他身材高大眉目间笼着严肃和威严。
哪怕身在女子成群的平康坊,也似乎未曾将他同化半分。
这样的气度,桑桑细细想来,也只有在行在军武之人才瞧的见。
想到军武,桑桑不由挺腰站直身子,眉目也多出几分正色,少了些面具般的轻挑。
可等桑桑真正看清杨武面容时,她面上虽然撑着淡淡,心中却没来由阵惊呼。
这男子面皮上竟生着拇指长的疤痕,将他整张板正的脸显得凶恶。
也正是因为这气质,南曲的姑娘才对他退避三尺。
毕竟……都是销魂窟中长大,虽然流落风尘,所见识到的世间险恶,却远远比不得刀光剑雨的战场,加上那样长刀疤痕,没人靠近他也算正常。
杨武倒是微愣,这些年自己脸上的疤痕,对于女子究竟又多大的杀伤力他知道。
这也是至今他未曾娶妻的原因,自己一个人多自在。
倒是眼前人,看见自己脸上疤痕时,并没有旁人那般嫌恶或者厌弃。
朝着桑桑轻轻点头,杨武算是同她打了招呼。
灯笼华光闪烁下的另一头,傅斯年手指着那边,惊讶的快掉了下巴。
此时,他甚至忘记方才宋延给他的警告,直接上手拍宋延脊背,朝着杨武两人的方向挤眉弄眼。
宋延此时刚巧回神,倒也没有方才那股子不耐,撩起眼皮瞧见灯巷中的杨武二人。
察觉的傅斯年晶亮的眸光,宋延眼皮子跳了跳,眼疾手快将就要蹿到前头的傅斯年拉住,言语中颇有些无奈,傅斯年这厮是准备来拆台的吧。
“你上前去做什么,等着!”
没好气的声音传来,傅斯年恍然大悟,脚下步伐立即顿住。
远远瞧着,他只看到杨武高大身躯遮掩下,露出半边面容的桑桑。
而此时,桑桑已然从怔愣中回神,她朝着杨武福身一礼,随后温和致谢道。
“多谢大人——”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均是怔愣了瞬。
半晌儿,倒是爽朗的桑桑重新开口道。
“奴家桑桑,敢问大人贵姓?”
杨武目光闪了闪,张口欲言时突然觉得嘴唇莫名有些僵硬。
好在,他见惯大场面,低沉带着力量的声音响起,透着他这个年龄的沉稳。
“我姓杨——”
听到杨武的回复,桑桑轻轻点头,开口轻声唤了句杨大人。
此番花好月圆,难得将杨武脸上那看着凶恶的疤衬得柔和些许,就连素日横冲直撞的那种刚直劲儿,此刻也收敛许多。
月光如缎,缓缓倾斜绕指成柔。
恰好此时,院落中亭的假山周围,嬉笑玩闹这几个小厮打扮的孩童。
此刻他们脸上尽是烂漫天真,接着火折子的光亮起,朝着地上的引线点燃。
瞬间,“怵——”然声响起,天空上面顿时炸开绚烂的五色烟花。
燕过向来在火器制造上,走在列国前列。
此番,幼童按照平康坊素日开张的规矩,在夜色黯淡是玩火燃烛。
天空炸开的明黄色烟花,像是撑开的大伞,一茬儿接着一茬儿。
明黄色烟火闪耀,编织出此地浪漫的奇景。
众人此刻哪怕身在假山院子后,也能听到湖边泛舟那群人,嘴里溢出的惊叹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