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都被书院饲养的膘肥体壮,看起来是很英武的模样。
两人没有墨迹,同时起身上马。
呼延乌维手中握紧缰绳,右手不是摩挲白马的鬃毛,眼中带着胜券在握的光彩,都说最为了解你自己的人,便包括你的对手。
前世突厥边关,自己和宋延大半辈子对手,呼延乌维知道,宋延这人文韬武略在行,战场上排兵布阵更是奇才,可是当真论起骑马,这终究还是草原突厥人的特长。
而他能这样笃定,这场比试自己定然会赢的另外个原因,便是前世还古书院,他们二人同样进行了另外长比试,最后的结果,便是宋延惨败。
宋延脚下踩紧马镫,目光扫过马场瞬间散漫之态尽收,眉峰陡然锋锐起来,像是被顽石打磨开的兵刃,这次并未收敛自己的气势。
蹄踏的马蹄飞扬,在马场跨过潇洒的弧度,所落之地,掀起阵阵尘土,身在还古人群中的顾宝珠只清扬了下衣袖,此时却完全顾不得如此小节,目光只紧紧盯着马场上,那齐头并进的两匹骏马。
呼延乌维瞧着身旁宋延,鹰隼目光锐利起来,眸底深处带出惊讶色,哪怕此时自己尚且未尽全力,可是此时的宋延能够跟的上自己的步伐,也足够他惊讶。
面对呼延乌维的诧异,宋延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掀起眼皮露出坚毅的眼,此刻保持着和呼延乌维齐头并进的姿态,面上瞧不见又半分压力。
宋延目光微敛,唇角轻勾带出几分轻嘲色。
毕竟……梦中的那数帧画面,已然足够为自己预警,也足够让他产生紧迫感,却逼迫自己成长,从而从容应对今日的比试。
宋延面上的轻松让呼延乌维舔舔唇,两人的比试非常简单,便是绕着马场奔走十圈,谁率先到达重点,便算作谁赢得比试。
原本的呼延乌维是打算,在最后五圈开始加速的,然而宋延的实力却让他改变主意,选择在第三圈便开始加速,毕竟,他在这群酸儒书生面前说过,自己要赢得比试,那便要赢得漂漂亮亮!
想到这,呼延乌目光扫过还古书生,眼底嘲讽色不加掩饰,顺带着,也让这群没有见识的无用书生们瞧瞧,对他们草原人来说,什么!才能称的上真正的赛马!那可不是燕国人这般,简单拽着马上的缰绳,绕着马场跑上两圈便好的。
呼延乌维眯眯眼,右手依旧紧紧握着缰绳,左手突然探入衣襟,顾宝珠便见他从怀中掏出把什么,然后随意抬手间扬起,便见黄土地面上,散落到处的白花花的碎银。
众人被这架势搞得微愣,瞧着呼延乌维的目光同样透着不解,然而就在下刻,便见马场上告诉奔跑的马儿未曾减速,而马背上面的呼延乌维却突然间拉紧缰绳,双脚勾住马背,在书生们惊叹的目光中猛然下腰,与此同时双手随着马儿奔跑间,不时捡起地面上散落的碎银。
呼延乌维攥紧手中碎银,哪怕此时,他便是倒立的姿态,但目光还是可以瞧见还古书生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呼延乌维轻嗤声逸散在风中,他双脚用力,刚准备起腰回归原位,耳边却又出来还古书生们的不加掩饰的叫好和惊呼。
呼延乌维直起腰,牵着手中缰绳,眉眼中是散不尽的得意,他倒是未曾想到,这般书生看起来倒是迂腐,却未曾想到竟然这样捧场,倒也都是实诚人,知道凭实力说话。
正当他这般以为的时候,目光随意往身边一扫,却见枣红马上的少年,同样奔驰在快马背上,却做出更加高难度的动作。
宋延手心抵住马背,核心收紧间适应着马儿的震颤,胸口猛然间提气,随后便右腿轻蹬,直接侧卧在马背上,在枣红马上呈现倒挂金钩之态。
顾宝珠看着伸手利落的宋延,和身旁的还古书生般,同样没忍住瞠目结舌,这一幕,实在太让人意外。
当呼延乌维使出突厥人拿手绝活时,顾宝珠便下意识觉得宋延可能会落下风,毕竟他长在燕国,突厥那些动作,更多目的不是为了赛马,而是花样繁多的表演。
然而下一刻,宋延的表现却更让围观的书生们惊叹连连,他们默契擦擦眼睛,只觉得今日在宋延兄弟身上当真长了见识,原来骑术还能被玩成这个样子,以前果然还是他们见识浅薄了。
宋延手臂发力,直接在马背上后空翻起,很快便再次掌握了平衡,随后更是熟稔的用身体支撑、空翻、披斩,便是呼延乌维方才所做的捡碎银,他也学着表演了次。
呼延乌维咬牙,这些动作,分明都是草原人马上独有的杂技,他长这么大,从未曾见过有外族人能够掌握此道。
眼瞧见原本要给宋延的下马威没有起效,呼延乌维两腮狠狠鼓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向马背。
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最多为这场比试增加些趣味性罢了。
他们二人谁能够赢得这场比试的,最终还是要看谁先到达终点!
感受着耳边熟悉的风声,宋延同样扬起长鞭,和呼延乌维憋着的那口气不同,此刻他神情专注,未曾在意过外界的旁的事务,单单撩起眼皮露出坚定的眼,紧紧盯着前方的路。
顾宝珠攥紧沈岚青的手,眉眼中的紧张根本遮掩不住。
索性,在场的书生们此时无一不是这个表情。
五圈、四圈、三圈、两圈、最后一圈。
众人瞧着马场上比试的二人,眉眼甚至带出焦急色。
白色的骏马扬起前蹄,在书生们紧张的目光中,稳稳踏过红线到达终点。
呼延乌维手中的缰绳还未勒紧,抬眼间却突然发现,身着黑衣的少年,跨下的枣红马同样扬起前蹄,几乎在瞬间,两人同时跨过那终点的红线。
宋延缓缓撩起眼皮,注意力落到那红线之上,瞧了眼身旁的呼延乌维,却只是挑挑眉,未曾理会他难堪的面色,宋延平缓这呼吸,打马来到呼延乌维身前朝他简单拱了拱拳。
“呼延王子,我燕国向来以为,有客自远方来便是朋友,也必得让他们如至宾归,不会损了他们的面子。”
宋延挑挑眉,语气淡淡,然话中深层的含义,却根本让呼延乌维不可能接受。
“远来便是客,这是我们燕国人待客的礼数!”
这话说完,宋延迎上呼延乌维不甘的目光,却未曾退让或移开半分。
呼延乌维的反应,完全在宋延的意料之内,因为,他那番话的意思便是,他为保全宾客的颜面,在尚且未尽全力的情况下,仍旧和来自草原的呼延乌维,在赛马的比试中和他打成平手。
宋延未曾说谎,但这话对呼延乌维这样自大又顽固的人来说,自然便不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