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关于杀人与被杀的区别是我来到这里所上的第一课,那么星河老师就为我补上了最后一课。”
“还有,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对命令如此执着,因为那是你在那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东西。”
“谁都可以欺骗你,唯独命令不会。”
“就像有人向我说过的,如果一个人手持刀剑杀了人,那么定然是手持刀剑的人遭受惩罚,与杀人的刀剑无关,在我成为兵器的这许多年里,做过许多互相矛盾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人问罪于我,即使是曦彻哥哥的那一次,最终我也只得到了最低限度的惩罚。”
阡陌回头,看向那个并不存在于视野中的少女。
这个世界实在太黑了,哪怕是数万米深的地底,隔绝一切日光的所在,也绝对黑不到这个程度。
没有风,没有火,没有水,也没有土,一切的常理在这个世界都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而他们二人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活物。
其实在行走的时候阡陌自己都会想。
为什么自己还能活着。
“你说的太多了不是吗?”
是的,星曦说的太多了。
并且阡陌知道自己做了那个帮凶。
原本的星曦,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压制在内心的最深处,即使是最精于灵魂的大师也很难看破这个少女的真实,事实上也不需要看破,星曦用最完美的伪装制造出了最适合让自己活下去的自己,那个淡漠无情,决绝又超然的兵器。
可是而今,在这样黑暗无光一切力量都失去意义的崩坏世界里,自己引导着星曦将一切重新回忆起来了。
更关键的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几个人能够像星曦这样,将出生到现在的经历完全记忆地清清楚楚。
阡陌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或者从这里出去,那么星曦绝对不会是曾经的那个人了,即使说现在的少女修为尽失容貌全毁,可是阡陌依然相信,如果给她时间,她甚至会比以往更加强大。
并且不受控制的强大。
星曦笑了笑,阡陌清晰听到了少女那细微的笑声,并不清脆,也不好听,因为她的嗓音已经接近全毁。
可是阡陌知道,星曦真的笑了。
阡陌从来不知道这个少女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如果是她容貌完好的时候,那么庆历四年春那样的家伙或许会真的为美人一笑点燃无尽的烽火狼烟,即使是而今容貌尽毁的少女,笑起来也一定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馈赠之一。
真可惜自己看不到。
然后她没有回应阡陌的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在知道服从命令的优点之前,兵器计划更多的是给你一个永久的暗示,那就是如果违抗命令,你就会失去比服从命令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如果你被命令杀死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那么这个人就会以更惨烈的死法出现在你的面前,以至于当你自以为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失去的时候,他们永远会用事实告诉你忘记了还能失去些什么。“
“就像我一样。”星曦淡淡说道,不带一丝情感:“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东西了,但是我一直坚信,如果我再违抗一次命令,那么最终的惩罚必然是我所无法承受的。”
“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如果我还真的有什么值得失去的,那就是我自身还有用这唯一的生存意义了。”
“然而很遗憾,我自己把自己最后的珍视的东西丢掉了。”
阡陌纵然巧舌如簧,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话才合适。
星曦或许,真的从那囚禁她数十年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阡陌真的不知道。
但是阡陌确实,非常想要看到如今的这一幕,哪怕是一个已经废掉的星曦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才悟透了这一切。
“喂,阡陌,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星曦突然说道。
阡陌骤然回头,虽然完全看不到背后女孩的表情,但是他无法理解少女这突然的话语。
虽然这确实是星曦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嗯,怎么。”阡陌回答。
“我突然很想活下去,这一生都没有此刻如此渴望。”少女如是说道:“只是我大概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做一个或许是今生最任性的一个决定了。我想活下去,我想活着被你带出这个世界。”
“但是我却没有能力给予等价的回报。”
“既然这样,我只好馈赠以我最为宝贵的东西。”
“无论我出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又或者说不久就真的死去,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便可以给我下达一个命令,一个真正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