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帝国,帝都占戈。
在那座深沉悠远的宫殿深处,穿着一袭华丽黄衣的男人正站在一张宽大的病床之前。
“哥哥,这是我打算用来登基时穿的礼服,你抬眼看一下裁缝做得如何?倘若您不满意的话,我会去就将他杀了换人重做。”男人柔声望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说道。
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脸色蜡黄,可以清楚地看到凹陷的眼眶与消瘦的脸颊。
他看起来如同甚至有点像是蒙着一张皮的骷髅。
毕竟如果你连续十几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你坟头草已经可以埋人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依然还活着。
他听得到耳边弟弟的声音,但是却连睁眼都懒得睁。
弟弟静静望着眼前的哥哥,最终叹了口气:“为什么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还是不愿意死去呢?”
在这些时间里,这位斯特之皇越来越难以与体内的毒素抗衡,并且原本他服用的药物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隐伤,现在伤与毒双管齐下之,男人变得越来越憔悴与虚弱。
事实上这些天来并不是这位弟弟故意断水断食想要饿死对方,而是因为他已经实在没有办法进食了。
任何修行者在最初的格物境就讲究打熬筋骨,蕴养自身,通过搬血境的修行个个都是能龟息冬眠的抗饿先锋,更何况像是男人这样的人间巅峰。
但是死亡的脚步确实在离他越来越近。
躺在床上的男人终于发出了有些沙哑的笑声,就好像是砂纸在打磨锉刀。
“等不及了?”他这样问道。
“您这样的人,不应该像这样死去。”弟弟平静说道。
他与自己的兄长相伴多年,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才能与抱负,毕竟每一位斯特之皇都是从序列之争中最终脱颖而出的,没有一位是平庸之人。
但是现在他却要独自躺在这张床上,因为已经没有人被允许来看他,所以连平日的便溺都将无人打理。
当然,清楚这一点的哥哥也已经近乎停止了自己身体的日常机理,只保留了最基本的维生需求。
“或者说拜你所赐?”哥哥依旧带着笑意说道,哪怕声音听着就让人有点耳朵发疼。
“所以说哥哥是想让我余生的良心都受折磨吗?”弟弟平静说道:“但是您应该知道,当我愿意走出那一步之后,良心对我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咳咳咳。”哥哥低声咳嗽起来,他咳嗽地撕心裂肺,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
但是他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只如同枯骨一般的右手。
弟弟静静看着那只抬起的手,沉默片刻,才从怀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然后放在了对方的手心。
哥哥一把抓住,然后抬手塞进嘴中用力地咀嚼。
尽管说药里有着致命的毒。
但是药终究还是药。
男人那一瞬间仿佛回光返照,他睁开眼睛,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你感觉我会畏惧死亡吗?”他终于可以稍微流畅地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弟弟说道。
因为哥哥此时这样眷恋着尘世不愿死去,本身就是对于死亡的畏惧。
“倘若我选择在这段时间自我了断,那么才是真正的懦夫。”哥哥笑着说道:“当一个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意识到生命的可贵,你我都明白即使是像你我这样的存在,死亡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永恒的终结。”
“即使在这最后的日子里,生命带给了我如此多的痛苦,但是相比于死去之后那永恒的寂静,我想这样的痛苦反而要更有滋味一些。”
“不过到了如今,我反而一直在等你问我这句话,因为我也想问一下。”
“小七还活着吗?”哥哥平静问道。
“还活着。”弟弟淡淡说道:“暗星失手了,没有成功完成任务。”
“能从暗星的手中活下去,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哥哥显得很是骄傲:“请务必用剩下的时间去杀死他。”
这样说着,哥哥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并看不到的天空。
“好好干下去吧。”
他这样说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随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息。
弟弟抬手摸了摸眼睛,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他却有些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中回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那个房间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半点异样的神情。
“陛下。”当看到他从房间中走出,立刻有人低声叫道。
“我现在还不是陛下。”弟弟平静纠正道:“不过,陛下确实已经驾崩了。”
“而我将会继承这个皇位。”
“顺便,把那些孩子杀了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带一丝的情绪。
……
……
金色的托盘上有着两样东西。
白色的刀。
红色的酒。
站在这个大厅中的孩子每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