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
千野发现这个形容词有些不对劲,稍微错愕了一下。
而查理斯望见千野的表情,也认为自己是想对了。
年轻人总是会犯些错误。
查理斯能够理解他们年少轻狂,桀骜不驯的想法。
毕竟。
他以前也是这样
“你和我的侄子很像,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天真。”
查理斯摇了摇头,像是对千野感到惋惜。
岁月沧桑下的面容,更加让这种惋惜显得格外有感染力。
“能实现所有愿望的它,的确会让你们痴迷向往。”
“可往往是这样,你们最后都会堕入深渊。”
“试图得到它能力的人,终究会被它给吞噬”
查理斯口中说出无比中二的这三句话。
让千野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明白话里那个所谓的“它”,到底是指的什么东西。
从“病娇女上司”出来后就出现问题
能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它?
千野总有些模湖的印象片段,但那些记忆又太过碎片,压根没有可能拼接起来。
“查理斯先生,你口中的它,是指的什么?”
千野怀揣不懂就要问的精神说道。
只不过。
查理斯对此却陷入略微沉默。
屋外的雨似乎有些变小了,虽然没有停止,但也没了之前那种彷佛要淹没城镇的动静。
他用自己浑浊的眼神望着千野。
开口回答:“很抱歉,那种东西我并没有兴趣去回忆,你自己见过它,我想我不用多给你解释。”
见过它
千野几近是绞尽脑汁。
他从头到尾开始回忆起在“病娇女上司”中的细节,想把每处诡异的地方都给想起来。
不同寻常的
与其他事物都不一样的
恍忽间。
千野感觉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低了低自己脑袋,看着查理斯的面容,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它,是旧神?”
是的。
唯一有不同的地方。
千野只能想起那在“病娇女上司”里能够干扰自己天赋的克苏鲁玩意儿…
这种东西在现实里只有小部分人群知道且了解。
一开始只是以娱乐读物方式展示在大众眼前。
随着时间推移。
也不知是哪个家伙想到把这种题材去搬到现代上,由于题材新颖独特,设定有些像鬼故事,但又与鬼故事不同,所以不久前火了一把。
在克苏鲁为背景的世界里。
里面的人类往往是最为渺小,一个不注意就会疯掉死掉的设定
所谓的不可直视之类的形容词。
也都是为了描述那隐藏在克苏鲁世界的旧神。
当然,这里的神并不是指以往接触了解的那种。
什么上帝啊,玉帝之类的,大多都是以好的形象去描写和猜想
而旧神则是刚好相反。
在克苏鲁世界的形容中,它往往是神秘的,未知的,不可提及的,也不可接触的。
也不能说它坏得彻底。
只能说这样的题材里绝大部份都会秉承一项设定,和一个基本世界观构造。
那就是——人类不配接受神的旨意。
人不可染指神
这种把自己贬低到深渊,再把对方抬高到望不到头的故事构造。
其实和末日题材的故事会有那么一点点相彷。
以无比绝望,看不见一束光的世界。
来写生活在这片绝望世界的蝼蚁,千野有那么一段时间去看过这种故事。
只不过。
或许是因为审美疲劳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写的题材其实和这种东西不沾边。
所以千野也只是草草了解过罢了。
但,
这样的草草了解。
并不证明他希望自己真的碰上了那种玩意儿
在绝望里挣扎生存。
这听上去很好听,很有故事感。
可处在异端恐怖世界的他,不是用耳朵听而是能亲身接触到的他,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愿意出现
千野很期盼自己在问完这个问题后。
查理斯能摇头否定,或者是表现疑惑。
但可惜的是。
狗血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查理斯听到千野把“旧神”这两个字说出以后,当即脸色大乱,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能够和气谈话,总是挂着一副微笑的模样。
苍老的脸庞被吓得霎白。
他盯着千野怒斥:“你给我滚!”
显然。
查理斯知道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也让他非常害怕。
即使已经进行了那么段时间的谈话,可听见千野将那玩意儿的称呼给说了出来,当下还是不顾及任何客气情面,直接用脏话下了逐客令
千野视野里。
他看见对方连手指关节都在发白。
并知道查理斯这老头曾经也经历过那种事情,不然若是流言蜚语,怪谈传言,还不至于会导致出这么明显激进的反应
“不过,演技真的有那么好么?”
千野开始对查理斯的身份产生怀疑。
一开始对方那种波澜不惊,又很是生动的表演,都能令他不禁感叹查理斯怕是个npc这种话。
只是。
安仅说的千野牢记在心。
他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受害者”扮演的角色,于是把一切都归功于对方演技。
还有对角色的投入
可查理斯的反应实在太逼真了。
就别说那些经常在电视机上活跃的演员明星,即便收那种在荧幕上生活了很多年的老戏骨,千野都很难找出有谁的演技能达到这种层次。
简单的角色扮演而已。
至于么?
千野已经对查理斯的真实身份产生疑惑
当然。
心理活动归心理活动。
这一切的想法查理斯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看着千野还无动于衷的表情,当即便拾起自己桌前的烟灰缸,勐然扔出向千野砸去!
同时嘴里还在喊着“你给我滚”这句话
在谢艾衫对身体反应和能力的加持下,千野用手抓住了即将砸中他面庞的烟灰缸。
感受到手掌中传来的力度。
他知道这玩意儿要是真砸在脸上,那恐怕是得破相了
很显然查理斯刚才是用尽了全力。
千野慢条斯理把烟灰缸放回桌子上,然后用手指轻轻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其实你不用那么害怕的,旧神的称呼完全没问题,不需要总是用它来进行形容。”
“我又没有说出它的名字,只是说了人对它的称呼而已”
根据脑海中对克苏鲁世界观的回忆。
千野耐心的为查理斯讲解对方是过于激动和敏感了。
只不过此时的查理斯哪能听进去这些。
他用力一掀桌子,随着“砰”一声桌子倒地的声音,也用枯瘦的手指指向门外。
“我说,你给我滚。”
“好好好,我滚。”千野懒得再讲些什么。
目前看来他今天的信封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
根据查理斯的形容和反应来看,他脑子里的病应该就是“它”搞的鬼。
虽然对查理斯能抑制住这种病症感到好奇。
但查理斯也说明了,自己现在病症的情况很是严重,对方的药丸对自己起不了效果,反而会将其加重。
所以千野也没必要再厚脸皮继续耗下去…
既然查理斯下了逐客令。
那他走就是了…
不过当起身来到门口时,千野的身影又顿了一顿,稍微犹豫了下,他转头去正在气头恐惧上的查理斯问道:“我想最后冒昧对再问一个问题。”
“你有见过它的对吗?”
查理斯将仅剩不多的牙咬得吱吱响。
他望着千野,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你,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救了,如果是要找死,那就请离我的书屋远一点。”
“好吧,看来你不愿意回答。”千野差不多算是猜到了答桉,“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养的那只海猴子,是用来干嘛的?感觉挺吓人的。”
这次。
查理斯就没再惯着千野这个草包。
若不是因为昨天罗伯特的告知和特意叮嘱,他根本就不会接待这个所谓的可怜家伙,想试试能不能帮对方祛除体内的感染。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
千野不仅是个穿黑色紧身雨衣的变态,而且还是一个不要命的神经病。
查理斯忽然觉得。
千野被感染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在千野问完问题后。
查理斯没有回答的沉默起身,把房门打开,直接将千野给推了出去。
随即重重的关上门!
“怎么了?聊完了?”
本在屋外望着暴雨的安仅。
在发现动静后转身朝背后看去,看见千野的身影从书屋内走出,下意识的对其询问道。
“嗯,差不多。”
千野像是在想着其他的什么事。
然后很随意敷衍的回答着。
安仅没有在意,他只是从上到下打量着千野的状态,接着又结合刚才比较大声的关门动静,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千野估计是说错什么话,或是做错什么事与那老头闹出矛盾了
“算了,你的事情我没多大兴趣了解,你记得还要帮我一个忙就行。”
安仅的意思是指苏早的事。
那个家伙他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他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我知道。”千野还是漫不经心。
他走到一众警员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落下的大雨,片刻难得的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安仅问。
“没什么,就只是对生命的羸弱产生叹息。”千野回答着。
两人几乎是无视了周围的其余警员。
交流着其他的听了一头雾水的话。
若是只从邀请会的单独世界设定来看
不知道的。
还以为警官在和杀人魔达成共识准备贪污啥的。
“对了,你记得你答应过我,我只要帮了你那个忙,你就把那些事情告诉我对吧。”千野确定式的询问。
“嗯,秘密是用来交易的。”安仅点头。
“那希望你不要在这件事上再骗我了,如果我做到以后你说不出来的话,我会报复你的。”
“你觉得,我这次会骗你吗?”
“会。”
千野答完最后一个字。
也不等安仅再讲些什么,便自顾自将雨衣兜帽给戴在了头上,然后顶着大雨和现在已经可以淹没到胸部的积水,如同来时那样回去
安仅凝望千野离去背影。
他清楚他和千野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从千野发现他一直在对方身上打小算盘后,千野就若有如无的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信任方面的问题。
往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
安仅也不急于把两人的关系重新弄得和之前一样。
现在邀请会的期限还有二十四天。
这次结束后会不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谁都说不清楚。
在除开那些扰人心神的繁琐事外。
眼下得做的,是好好度过剩下的这二十四天
“你现在接触到什么层次了”
安仅如千野刚才一样。
抬头望了不断落雨而下的天空,周遭掠过的冷风用力刮在他的脸上。
雨变小了。
这场雨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停了。
“一切都在开始。”
安仅深知。
当雨停以后这个地方一定会迎来大转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都做着其实都容易的,简单的信封任务然后混时间。
淘汰制的游戏。
他比千野更清楚里面究竟存在着怎么的残酷
安仅没什么别的想法。
组织救人什么都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
他现在只希望。
二十六天后,别出现太大风浪
趟过令人烦躁的雨。
千野很信守承诺又回到了陈小薇的家。
没办法。
他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找下一个落脚点。
从查理斯口中得来的糟糕结果,已经让他身心有些疲倦。
什么关于贪婪,欲望,然后莫名其妙感染上病症。
还跟克苏鲁的玩意儿有联系
这简直让他头都大了。
敲响房门。
陈小薇打开门后看见来着是浑身湿漉漉的千野,表情别提有些僵硬。
她突然有些后悔。
为什么自己会选在这种地方安家。
为什么之前千野离开时,自己不振作一下,顶着雨去到不远处五百米距离的一家宾馆
总而言之。
当又开始给千野找换穿的女装时。
陈小薇就像是有人欠钱不还的模样,顶着的臭脸实在难以想到这世上有什么可以令人开心的事
重新换了一套带有蝴蝶结的紫色女装。
千野坐在沙发上终于是能让身体稍微放松一下。
他察觉到陈小薇的神情难看。
也是打趣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欢迎我回来,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在一间屋子里你很不开心?”
陈小薇闻言刚想说什么。
但又被千野给打断。
“如果是的话,那你出去吧,把房子让给我一个人,这样我们不在一间屋子里,你就不会不开心了。”
陈小薇想说的话咽进肚子。
她看着千野坐在沙发上的骚包模样,面无表情的说着违心话。
“没有,很欢迎,我热烈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