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坪村部二楼。
简陋会议室里,一排坐着高家父子和去过丁家的那几名老者。
丁寻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陈耀轩,猜想那家伙得知姚瑶回了省城一定是追去了。
丁寻叔侄三人坐下后,村长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到齐了,今天受高财富老弟的委托把丁大有的儿子丁寻也请来了,至于是谈啥事呢?大家都懂。”
“村长,快刀利落的,别说其他废话,是要干啥吧?”
丁二有不耐烦地催促。
“行,那就说重点了啊……老高,要不还是你自己来说吧。”村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高财富慢悠悠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大叠东西,然后依次在桌上摊开。
他敲了敲桌子:“关于丁家老房的材料都在这儿了,我这完全符合程序,手续齐全。”
由于隔着桌子,丁二有很想把那叠东西抢回来,无奈手却不够长。
几名老者传看完后都纷纷点头:“既然是大有生前自愿把宅子抵给老高家,那就请丁寻摁手印画押吧。”
“画啥押?我哥还没看过呢,画的啥押?”三贵跳了起来。
村长忙用眼神把他压制住,三贵这才重新坐下。
“我爸的字据是真的?”丁寻冷冷地质问。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就算到了要拿老房顶债的地步,也绝不会背着他和母亲进行,父亲更不可能会做令他们母子无家可归的事。
“当然是真的!”高财富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
“这事儿今天不用谈,我会上县城去咨询律师,我大哥人不在了,这字据的真假得验一验。”
丁二有声音虽不大,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几名长者面面相觑地看着高财富。
“哈哈,行啊,去哪验都成,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本想咱们两家都别浪费时间,好说好了,你们要是觉得请律师能成,那也随便。”
丁寻异常的沉默。
二叔的话是在拖延时间,二叔一直希望能想个好办法保住老房。
可是他刚毕业初出茅庐也不知道有啥办法可行,二叔的咨询律师这个主意倒是提醒了他。
“我二叔说得对,这事儿还是不着急。”他站了起来。
“怎么着?才刚坐下就要走呀?不想谈?”
高峰已经按捺不住。
丁寻冷冷地看着他:“我家老房就摆在那儿,该谁的就是谁的,我不过是想要证据齐全而已。”
说完先离去。
丁二有在心里为侄子竖起大拇指,拉起三贵也走了。
把阵仗摆得十足的高家父子和众人晾在会议室里,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几名老者唉声叹气。
“你们放心,我定让那小子心甘情愿把那老房交到我们高家手中!”高峰憋足了气,把握十足。
……
“小寻、三贵,你们俩和梅凤在家别到处乱跑。”
“三贵,中午记得做饭给你哥和梅凤吃呀。”
三贵妈牵着穿戴整齐的傻娘走出里屋里,见丁寻和三贵、梅凤正在吃早饭,边走边交代。
“二婶,你们啥时候回来呀?”丁寻追出去。
“我和你二叔去我镇上的姐姐家喝孙子的满月酒,正好你妈也很久没出门了,一块儿带她去走走。”
丁寻知道二婶是怕母亲在家给他们三个年轻人添乱。
“二婶,那我给我妈拿点儿钱!”
“不用,
三位长辈一走,三贵和梅凤最兴奋。
只有丁寻和平时一样,吃完饭就躲进自己的屋里看书,把堂屋和院子让给三贵他们俩。
不知过了多久,三贵推开门:“哥,出来,咱们喝酒去!”
“大白天的喝啥酒?我酒量不好你不知道?”
“今天是梅凤的生日,我买了些酒和零食,咱们为她庆祝庆祝。”
见三贵兴冲冲的,丁寻再不情愿也不好扫了他的兴。
一到堂屋,他就愣住了。
桌上坐着梅凤、高峰、还有高峰家厂里一个会计。
“他们怎么来了?”他不满地问三贵。
“哥,是这样,梅凤说她虽然不在家过生日,但也希望能热闹热闹,她就去把她姨家的表哥喊来了。”
丁寻知道,三贵上次说过梅凤和高峰是表兄妹。
既然如此他也只好走过去坐下,不给谁面子也得给自己堂弟面子。
“来丁寻,咱们这几个人当初就你文化高,你说吧,要怎喝?”高峰把瓶盖一扔,开始倒酒。
“随便怎么喝吧。”
“那不行,今天是我生日,我说了算!”
梅凤从高峰手中抢过酒瓶,先从丁寻开始倒。
“来,这第一杯酒我先祝大家开开心心,都早日找到媳妇儿!”她一饮而尽。
三贵连忙跟上,高峰则用眼角看着丁寻,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喝。
丁寻不愿被他小瞧,仰起脖子也喝光了。
“好好!丁寻酒量不错,梅凤,再满上……”
三贵买来的三箱啤酒和两瓶高度白酒全被梅凤打开了,她把酒堆到桌上,给每个人分配任务。
丁寻皱紧眉头。
他极度反感这种喝酒的阵仗,加上又是和高峰喝。
几次想下桌,无奈头晕无力,站起来又瘫坐在凳子上,三贵更是像头瞌睡虫,醉得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丁寻的眼神也迷离起来,浑身透着热气,自己都能感觉到高烧似的温度。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睛开始涣散。
只感觉到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了高峰醉醺醺的声音:“丁……丁寻你小子好……好福气……”
“走走,走了那么漂亮的省城大美女,今天老……老子又把把……表妹让,让给你……”
高峰的声音渐渐小了,耳边清静了,连三贵的呼噜声也消失了。
丁寻辗转反侧,在梦中寻找着舒适的枕头位置,想让又胀又疼的脑袋稍微好受一些。
他嘴里喊着:“水……喝水……”
果真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般细腻的小手把自己扶起,一杯凉爽的水顺着他的喉咙一直流向炙热的腹内。
他渐渐有了一些意识,有一只手在他身上轻轻划着。
“谁呀?”他想伸手把身上的人推开。
却发现双手丝毫不听使唤,他想挣扎着坐起,可是那人却像是知道他要起来似的,用力把他按在床上。
“快!那小子就住在这间!”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快把门踢开!”
周围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像有很多人在门外大声嚷嚷。
丁寻一怔,突然清醒了许多,他睁开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白皙放大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魅惑地看着他。
“你你……你是谁?”他吓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