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竟陵伯府,郑吉已经带着长定率士兵住了下来。
说是住下,其实也不太恰当。
而是,她以竟陵伯府为驻扎地,在此检点军事。
谁让竟陵伯府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呢?
这毕竟是勋贵之家,虽然在京兆朝堂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却是禾秆盖珍珠,竟一点也不输给京兆的公侯之家。
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旁的不说,光是看到竟陵伯府的摆设,她就知道凌汉宵私设兵器库,多半是与竟陵伯府有勾连。
毕竟,这样一个豪奢的伯府,只靠朝廷的奉养必定难以为继。
只有它有别的财富来源,而且是巨大的财富来源,才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先前长定率将竟陵伯府围住的时候,竟陵伯裴弦还以为是哪伙势力不长眼,怒气腾腾地冲出来,扬言要立刻召集山南卫大军来捉拿他们。
言辞之嚣张,态度之蛮横,仿佛他要召集的,不是国朝保家卫国的士兵,而是他竟陵伯府的侍卫。
由此可见,竟陵伯府与山南卫兵将往来之深。
虽然国朝没有明文规定勋贵之家不得与军中武将往来,但大家都知道避忌,少有像他们这样毫不遮掩的。
郑吉不禁好奇:砺云寨上的兵器到底制作出了多少?送往竟陵伯府这里的又有多少?
难怪,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砺山上还有一个兵器库。
一个山南卫大将军,拥有此地最强的武力;一个竟陵伯府,拥有此地最尊的地位。
谁敢怀疑他们?谁敢查探他们?
两者联合起来,难怪能瞒天过海,无往而不利了。
郑吉还记得,当她的车驾出现在竟陵伯府外时候,裴弦脸色大变的样子。
她连半句话都懒得说,直接做了个手势,长定率士兵便将裴弦拿下了。
随后,长定率士兵又控制了裴弦的家眷及亲信,并且在裴弼和许氏的带领下,查抄了竟陵伯府,将竟陵伯府的暗室密道搜了个干干净净。
当郑吉看到那一箱箱崭新的箭镞之时,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杀气,看着裴弦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个死人似的。
若不是为了留着此人押往京兆受审,她当场就要了裴弦的性命!
这么多的箭镞,可见砺山兵器库存在之久!
也可见……山南卫兵权旁落之久!
此后的事情,自是不用多说了。
有秦胄这个爱财如命的长定右率在,竟陵伯府的地皮几乎都被翻转过来了。
最后查抄出来的钱财珍玩,就连郑吉这个有着国朝首富的外祖之家、曾入过姜家汇通堂的长定公主都默了一瞬。
太多了啊!
一个竟陵伯府,何以能敛下这么多钱财呢?
具体原因她还没有查清楚,但她知道一点:山南卫这里的风暴可以平息一些了。
蜀州哗变之时,姜家以十万两白银入剑南道,助窦丛平乱,现在……
现在竟陵伯府这些银子,自然也可以平定山南卫的动荡。
兵者,政也,财也。
虽然这些银子不可能全部消弭捉拿凌汉宵的影响,却有大用,那就是利于安抚山南卫士兵。
“殿下,裴弦什么都没有招供,但他的心腹及妻儿已经招认了不少。”褚飞鸢向郑吉禀告最新的动静。
“是武阁的人审讯的吧?”
“是,是周副阁主领着柳先生审问的。”褚飞鸢回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自始至终,属下都只是看着,连话都没有说。”
郑吉从这句话中莫名听出了一丝骄傲,不禁勾了勾唇角。
是了,褚飞鸢出自诏狱,若是他出手的话,裴弦不会什么都没有招。
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很好,你无需出手,由他们去做即可。”
褚飞鸢要做的事,唯有一点:那就是审问郑循身边的那名死士“十一”。
在砺山脚下,她和赵叔敖定下兵分两路之策。
天一亮,便由赵叔敖带着武阁的士兵,根据胡崇提供的线索,追索那些逃逸的贼匪和工匠,而她则带着长定率士兵来到竟陵伯府。
为了互通消息,也为了知己知彼,赵叔敖分了一部分士兵跟随郑吉行动。
其中,就有副阁主周玉铖和柳晖先生等人。
郑吉当然也不可能将胡崇的性命全然托付他人,于是石定方带着部分长定率士兵随赵叔敖而行。
就连杜凤句,也被她派去了跟着赵叔敖。
那些贼匪和工匠的线索太过重要,她不放心把这些交给别人,唯有交给凤句。
而且,一旦有所变故,能够及时应对的,也只有凤句。
有桃花大人在凤句身边,她也不担心凤句的安危。
她这边已经将竟陵伯府控制,但是赵叔敖那边仍旧在追索着贼匪,并无多大的进展。
她并不着急,她据守竟陵伯府,把这里当练兵之所,剩下的,就是等待。
除了等待赵叔敖那边的消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