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杜凤句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大将军,砺州剿匪,乃是重中之重,殿下这两日要进行排兵布阵,暂不能前往大将军府了,请大将军见谅。”
此话一出,众人为之侧目,就连赵叔敖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杜断向来寡言,在众人面前通常都不开口,像眼下这种场合突然插话,那是没有过的事情。
更别说,像这种突兀而无礼的话,说的对象还是一卫大将军。
这完全不是他为人做事的风格!
他这么说,是为什么呢?
赵叔敖不语,决定继续观察再说,郭昶等人同样将内心的诧异按了下来。
一时间,砺州府衙外有种异常的沉寂。
凌汉宵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周身气势越发外放。
这人好大的胆子!
凌汉宵心中不悦,看向了赵叔敖,淡淡道:“赵阁主,这位是?”
“回大将军,这是武阁的杜断先生,他负责指导长定殿下的队伍。”赵叔敖回道。
他知杜断这么说,必定有深意,但不管是什么,此举都太鲁莽。
凌汉宵毕竟是一卫大将军,出言冲撞并无好处。
他朝杜断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可轻举妄动。
然而,杜断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竟然继续道:“阁主,在下认为,砺州剿匪一事,宜早不宜迟。为免节外生枝,恳请阁主立刻安排剿匪!”
这一下,砺州府衙外更加安静了。
郭昶和柳晖两位先生皱了皱眉,心中怎么都想不明白。
莫非,杜断有什么奇招制胜?
不然,对方提出立刻剿匪这个建议实在说不通。
长定公主本就比他们晚了两天抵达砺州,兵马都没有时间休整,再加上她又感染了风寒……
在这样的情势下,长定公主的队伍其实处于劣势,取胜的机会并不大。
世上用兵之道,万没有用己之短对人之长的道理。
赵叔敖尚未开口说话,郭昶便忍不住道:“杜先生此言差矣。剿匪一事,须精心策划,断不可轻忽行事。”
他虽然弄不明白杜断在想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与杜断对着干。
他与杜断、柳晖都是对手,在还没有明确剿匪安排细节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会顺着对方的话语的。
再者,长定殿下感染了风寒,剿匪对战能力较之平时多有不足,他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与长定殿下的队伍争夺魁首,乃胜之不武。
“郭先生所言甚是。”柳晖接话道,赞成郭昶的说法。
凌汉宵目光一直落在杜断身上,没有说话。
杜断先生,一个不会武功却可以教导武阁士兵的武阁先生,更是深得长定公主的信任倚重。
长定公主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武功提升的速度快如飞箭,并且还闯进了甲场前三。
眼前这个杜断先生居功至伟。
在与京兆来者接触的时候,他着重打探的也是杜断先生的消息。
在他看来,杜断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然助不了长定公主到这种程度。
他讨厌极度聪明的人,同时对这样的人无比提防。
在砺山的安排之中,他把杜断放在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他此来砺州府衙,一是为了长定公主,二也是为了探一探杜断的虚实。
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发现杜断,对方就自己跳了出来。
只是,从这两句话看来,杜断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一个人,不会在京兆的时候聪明,来了砺州就会变得愚蠢,这个差异,只能说明对方别有所图。
杜断急着让赵叔敖剿匪,可是发现了什么?
凌汉宵在脑中快速思考着,想着是不是安排出了纰漏,一时没有说话。
谁知道,杜断依然不依不挠,对赵叔敖说道:“阁主,武阁此行来砺州剿匪,并不是什么秘密,怕是砺州的贼匪会闻风而逃,这个剿匪,也就无疾而终了。”
历来用兵或者剿匪之事,都是机密,断没有像这次一样事先安排的。
这等于是在提前给砺州的贼匪通风报信,只要那些贼匪还稍稍有神智,都会四散逃逸了。
待风头过去之后,再聚在一起重新开始劫掠。
这个是正常的逻辑,但在砺州这里,却不能用这个逻辑来解释。
一是现在乃天寒地冻,山南道这里的百姓都准备过冬,若是在砺州一带出现大规模活动的迹象,多半是贼匪。
二来……在永宁帝下令之前,山南卫士兵早已出动,已陈兵在几处重要的地方了。
譬如在砺山,山脚下就已经集结了不少山南卫士兵。
可以这么说,山南卫士兵把大部分都贼匪圈了起来,就等着武阁的士兵抵达,共同开始这场剿匪。
这些,杜断不会不知道,现在却刻意提及了贼匪逃逸一事……
凌汉宵听闻此言,不由得猜测对方或许真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