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身患重病,将命不久矣!
这样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开来的,更不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等京兆少尹崔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了。
不过半天……甚至半天都不用,京兆街头巷尾百姓所讨论的,便是这个消息。
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京兆的麻布素服及白幡纸灯笼被抢购一空。
甚至,还有些秦楼楚馆取消了接下来的庆典活动。
百姓们尚且如此,官员便更不用说了。
原本还在想看的人家,火速交换了庚帖、合了定亲的日子。
就算过程再匆忙,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挑选最近的日子!
不然,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了。
还有的官宦人家,忙给这两晚同房的妻妾送去了避子药,以求心安。
虽然国有大丧不要求普通人家守孝,但是官员之家谁家没有一两个政敌呢?若是怀上子嗣的日子距离国丧太近的话,总归容易落人把柄。
与此同时,礼部四方馆有许多人急速出城,就连四方馆上空都多了许多鸟雀盘旋。
崔偓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有关龙体的情况,乃是秘密中秘密,重要中的重要,根本不可能会被外界所得知。
偏偏,这样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京兆的官员和百姓都相信了这个消息!
他无法想象这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偏偏它就出现了!
更为重要的是,京兆尹穆绥恰好不在京兆,他连禀告、拿个注意的人都没有。
如今京兆的情况,他不敢报,更不能不报。——在让府吏查探到更多消息之后,他把心一横,直接进宫求见永宁帝了。
京兆中这些异常的动静,永宁帝还真的不清楚。
这几日他让朱异领着奉宸卫,一心一意观察着东宫和薛家,对旁的都无暇分心。
当然,帝王不知道这情况,还有旁的原因。
最直接的,那就是这消息传扬的速度太快了,而崔偓太紧张了,在消息传出去半天不到的时间,他就进宫求见了。
这半天的时间,其实很短很短。
再加上有心人故意遮掩了一下,那么奉宸卫就反应不过来了。
因此,在听到崔偓禀告的时候,永宁帝第一反应是并不相信。
「崔偓,你说什么?京兆……在说什么?」
永宁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京兆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荒天下之大谬!
然而……
哪怕崔偓脸色煞白,连身子都在发抖,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此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兆,百姓人心惶惶,还请皇上尽快示下!」
崔偓崔大人很清楚,不管这消息是怎么来的,若不尽快辟谣,不尽快平息此事,那么人心动荡朝廷不稳,说不定外敌还会趁机作乱,危害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不敢有任何耽搁,当机立断进宫了。
永宁帝沉默了,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
来了,来了,皇上终于问到最核心的问题了!
崔偓知道,此事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于是,他两股战战,极力保持平静道:「皇上,臣去查探过,此事源头在于……在于……」
他似鼓足了勇气,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又泄气了,只抬头张皇地看着永宁帝,如此几番,竟然都没能说出话来。
永宁帝见状,沉声道:「如实道来,朕恕你无罪!」
「是,皇
上……」崔偓深深低下了头,豁出去了般,一口气说道:「皇上,臣去查探了,此事的源头在于皇上!」
「在于朕?」
永宁帝想到了太子,想到了长定,想到了皇后,想到了许多人,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源头在于自己。
崔偓这是什么意思?
「是,皇上,此事的源头就在于您。」崔偓仍低下头,浑不怕死。
反正京兆城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作为少尹,有失察之罪,若是皇上有心追究,那是怎么都难逃干系了。
还不若将查探到的事情如实招来,说不定能挽救一二。
「那些传消息的人都在说,皇上已经在为太子筹谋势力了,若不是皇上身体出了不可治愈的情况,那么绝不会如此。」
崔偓的嘴皮子,在京兆的一众官员中,那都是翘楚的。
他说话并不用什么华丽辞藻,也不用什么生动描述,话语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但配合着他的神态、他的表情,就是有一种奇妙的威力,让人十分容易信服,而且能够进入、沉浸其中。
当中他在宣政殿中见到了郑吉提鞭进殿的风姿,回去将此讲给京兆府官员听的时候,引得不知多少人对长定公主心生向往景仰。
在查抄林家的时候,他只在林家外面对郑吉说了几句话,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