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贤妃接到掖庭局所请的时候,愣了一下神。
她很快就点头应道:“好,本宫这就过去。”
掖庭局侍卫来禀,道月圆姑姑快不行了,特来请示她是否需要去见其最后一面。
掖庭局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陶贤妃不蠢,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永宁帝的意思。
不是真的来询问她,而是告诉她必须要去。
她并不抗拒,正好,她也想去见一见月圆。
正是暖日当头,但是陶贤妃踏入掖庭局的瞬间,还是觉得背后一寒。
掖庭局虽不是牢狱,却给人一种森寒可怖的感觉。
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没了性命。
哪怕地上已冲刷干净,她还是觉得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夹杂着陈年累积的腐烂气息,令她几欲作呕。
陶贤妃脚步顿了顿,强忍着转身离开的冲动。
“给本宫带路吧。”
她不知道月圆被关在哪个房间,但想来在掖庭局这样的地方,怕是好不了了。
纵她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月圆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月圆身上血迹斑斑,头发披散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若不是她的手间或动一下,看着就像个死人似的。
陶贤妃定定看着她,一时百味难言。
昔日她最信任、最倚重的姑姑,一心置她及身后的家族于死地。
这样的人,她本应恨之欲其死,但此刻见到其如此,那恨意又生不起来。
好像察觉到她到来一样,原本低垂着头的月圆姑姑动了动。
“娘……娘娘,您……来了”
月圆姑姑气若游丝,抬头看陶贤妃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已不可能做到了。
“嗯。”
陶贤妃淡淡回了一声,便再不说话了。
在进入掖庭局之前,她有无数疑惑,想问月圆为何会背叛她,想问她对月圆还不够好吗……
但真见到了月圆,她却觉得没有必要问了。
问来做什么呢
月圆选择做了那些事,不管对方有什么苦衷有什么理由,这都是实打实的背叛。
她陶姝用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左右张望了一眼,开口问着侍卫:“她招供了什么”
她知道,皇上让她来掖庭局,是为了撬开月圆的嘴巴。
但她意兴阑珊,敷衍地问了这么一句。
“回贤妃娘娘,什么都没有招。”
陶贤妃了然:怕不是没有招,只是招了陶家,皇上不相信而已。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到来,能让月圆招供出什么。
月圆才是真正的恨她欲死,只会咬着陶家不放。
皇上定必要失望了。
谁料,看着没有几口气的月圆姑姑竟继续开口了:“娘娘,您……您还记得德安和……和瑞……瑞喜吗”
她声音十分细微,且含糊不清,稍站得远一点都听不见。
偏偏,陶贤妃站得不远,而且耳朵还很灵。
她听到了,那两个人名!
那一刻,陶贤妃眼中涌现出难以形容的情绪,似火山喷发,又似积雪崩压。
似大悲极伤,又似恍然大悟,极端的情绪起落让她脸容都扭曲了一下。
她不可抑制地“哈”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月圆,眼神越来越锐利,目光几要将其剜出一个洞来。
“月圆,你为了那两个贱婢来害本宫可笑,太可笑了!”
可能是“贱婢”两个字刺激了月圆,又许是她回光返照,她竟能微微抬起头,恰恰能对上陶贤妃的目光。
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一方是刻骨恨意,一方是荒谬可笑。
陶贤妃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觉得受到侮辱了他们不是贱婢是什么本宫好心让他们进入嘉懿宫,他们却要暗害本宫的皇儿!”
月圆直勾勾地盯着陶贤妃,根本就不相信这些话。
“都这个时候了,本宫何须骗你”陶贤妃嗤笑道,很清楚月圆心里在想什么。
她又再笑了一声,道:“枉你在本宫身边那么多年,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此时此刻的陶贤妃,真有种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可笑感。
“月圆啊,你被别人骗了,被当做筏子来对付本宫了! ”
说罢,她果断地转身。
这一下,她不想再在这里再留片刻。
她怕自己会吐,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她转身太快,自然就没有看到身后的月圆死死瞪大了眼,心神寸寸撕裂开来。
紫宸殿的龙涎香永远那么馥郁,这是永宁帝最喜欢的。
他鼻子轻耸了一下,眼神温和地看向朱异:“说吧。”
“皇上,臣查过了,月圆姑姑所提到的那两个人,是嘉懿宫的内侍和宫女,五年前因为谋害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