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避开了前世宫宴的事,郑吉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挂念着掖庭局的事,她连早膳也没有吃,直接去了姜贵妃的福庆宫。
见到姜贵妃容光焕发,完全没有受到重华殿事情的影响,郑吉心里更高兴了,甜滋滋地唤道:“母妃。”
姜贵妃眼里都是笑意,边吩咐宫女端来郑吉最喜欢的酒酿丸子,边道:“哟,长定殿下到了,本宫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呀。”
郑吉笑容窒了一下,糟糕,隔了十五年,她已经忘记了母妃笑得欢快有两种可能。
一是真快乐,二是真生气。
眼下,显然是第二个可能了。
见到姜贵妃摆手屏退了左右,郑吉立刻就猜到她生气的原因了,连忙上前拉着她手臂,软软唤道:“母妃,您别生气,我知错了……”
她已经及笄,比母妃都要高了,并不适合再做这种小女儿情状,但是……她才不管!
前世母妃早早就离世了,在经历过丧母的无比伤痛孤寂之后,还能再一次回到母妃身边,这是难以形容的幸福,怎么腻乎亲密都不够。
她甚至还想扑在母妃怀中撒娇!
姜贵妃心软了软,却还是沉着脸色,恼怒道:“好好坐下来,都快出宫开府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郑吉依言坐了下来,还是紧挨着姜贵妃,笑嘻嘻地说道:“别人笑话什么?笑我和母妃亲近?”
说罢,她还用力嗅了嗅鼻子,半眯着凤目,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样子:“唔,母妃好香。”
淡淡的寒梅冷香,是母妃的味道,是前世她眷恋惦念了一辈子的味道。
真好,太好了,母妃还在!
姜贵妃原本还在气头上,但是在郑吉用头蹭着她撒娇的时候,她就开始没撤了。
看着女儿那张和自己有九成相似的面容,再一看对方凤目中的孺慕和亲昵,她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消了。
“你啊……”姜贵妃伸手点了点郑吉的额头,无奈地说道:“你啊,胆子太大了,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妃省点心?”
郑吉眨了眨凤目,故作迷糊:“母妃,您在说什么?我胆子一向是很大的!”
“少跟母妃贫!”姜贵妃推开她,正色说道:“说吧,昨晚明光宫中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韩威和岫云发难?”
早上起来,李行恩前来禀报侍卫副领韩威背叛和大宫女岫云被弃的时候,姜贵妃心跳都漏了几下,又震惊又怒恨。
在此之后,便是绵长不绝的后怕。
明光宫中的人几乎都是她备下的,这些人有问题,她竟然不知道!
姜贵妃屏住气,按住郑吉双臂,上下打量着,像是确认了什么,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郑吉见了,心里不禁酸酸涩涩,轻声地说道:“母妃,我没事,您放心。”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些庆幸:幸好前世母妃没有见到她被打入诏狱的惨状,不然得心疼伤心死了。
这一世,就算只是为了母妃,她也绝不会让前一世的事情再发生!
这时,姜贵妃放开郑吉,语气凝重:“你快将所有事情一一道来,不可隐瞒!”
郑吉本就没打算瞒着姜贵妃,便老老实实地将吩咐李行恩截住韩威、引走郑钏,再设法将另外一名侍卫引至重华殿外遇到郑缇的事说了出来。
她轻描淡写,姜贵妃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几个安排,环环相扣,但凡有一点闪失,结果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万幸,万幸!
只是,小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明明一直都是骄纵傻愣的女儿呀!
看着姜贵妃怀疑的眼神,郑吉不禁想道:李行恩果然是早年伺候母妃的人,想的都一样!
姜贵妃到底经历了不少风雨斗争,在短暂的怀疑之后,便直指核心:“你是怎么知道韩威有问题的?又怎么会知道他与云嫔宫女有牵扯?”
不管是她还是姜家,在军中都没有经营积累,自是不能将手插进宫中侍卫里面。
但是,明光宫的侍卫,都是她再三挑选、确保背后没有其他势力的,更别说是侍卫副领了。
她记得,她查过韩威祖宗三代,都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还是出了篓子!
姜贵妃艳丽的脸容满是寒霜,气急斥道,“秦胄眼睛瞎了吗?平时干什么去了?属下与其他宫有往来,都不知道?收了本宫那么多银两好意思不干活?”
秦胄是明光宫的侍卫首领,虽然不是姜贵妃精心培养的亲信,却很难让人怀疑他的忠心。
无他,秦胄家境贫寒无比缺钱,而姜贵妃给得实在太多了。
郑吉想起前世始终追随她的秦胄,当然要开口求情:“母妃,这也不怪秦首领,秦首领妻子生病了,这段时日都不在宫中。再者,韩威做得隐秘,谁也不知道。”
“迟点再找他算账!”姜贵妃依然气难消,随即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也知道明光宫不可能是铁桶一个,但是发现问题的,竟然是小九,这就太让她奇怪了。
“……”郑吉这会儿才深切体会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