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冥思苦想,难不成,是柳家的那位女郎?
可明明主上冷情的很,怎么一夕之间,突然就变了性?
凌风摇头望天。
怪哉,怪哉。
刚收到君主回宫的消息时,丞相内心是奔溃的。
记得当日送人出宫,丞相满面春风,那叫一个舒心得意。
可如今,满面愁容的高丞相迎风而立,就像打了霜的茄子,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气。
他忽地想起,沈晏初禅位为僧,打着出家的旗号,可他究竟禅位给谁,竟没有半点透露。
卑鄙!!!
午时,一顶金丝软轿停在宫门前,高阔打了个激灵,率一众文武百官冲沈晏初见礼。
“本尊受戒期间,朝堂政事暂由丞相打理,高爱卿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话毕,沈晏初回眸,大步走向后面的一顶轿子。
高阔下意识地去看。
但见,帘布轻掀,轿中之人递来一只手,腕间的玉镯晶莹,更衬得那手如葱根,白皙无暇。
高阔看得眼睛发直。
沈晏初睨他一眼,唇角未动,眼中却带了笑。
那笑说不出来的意味,高阔立即浑身紧绷,两股战战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官靴。
下一刻,有片淡绿色的衣角从眼前划过,枭枭娜娜的,轻若拂柳。
高阔彻底傻眼了。
君主他,居然带回来一个姑娘。
此事一经传出,便引起轰然大波,关于无相寺的桃色故事,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副版本。
这几日,宫人们格外好奇,纷纷望着凤仪宫的方向。
望宫兴叹。
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才引得当朝君主,甘堕凡尘。
可惜呐,自从那位姑娘现身之后,竟无一人看了个真切。
只有人远远地瞥过一眼,感慨:“英姿飒爽,举世无双。”
宫内。
柳如颜铺开纸卷,笔尖添墨,绘出前往秘境的海图。
少顷,她落笔。
“那晚顾倾所过的,便是这处峡口,再经月余,便可入蓬莱。”柳如颜抬首,“你舅父那边,至今仍无音信?”
沈晏初摇头。
“时隔千年之久,或许那蓬莱秘境,早已不复存在了。”她叹息,转眼又瞧见他凝着图,默不作声,“怎么,有何不对?”
沈晏初直起身,负手而立:“我已遣使者赴宋,愿与大宋结两国之好,互通有无,从此,百年之内再无战事。至于南诏旧部,我自会安顿。顾倾若是想召族人入海,怕是要先过了我这关。”
“不过,蓬莱多飘渺,九死而一生。顾倾入海后几近一年没有风声,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他道。
柳如颜附和了声:“我想也是如此。”
她说罢,便往外处走。
沈晏初不由得眉头一跳:“上哪去?”
她回头,对视一眼,心里直纳闷:“既然大理事了,我想出一趟宫,叫白芷他们都搬进来住,省得在外留宿,还怪费银子的……”
话刚说一半,她就被人一把拽住,房门也给掩住。
柳如颜背抵着墙,整个人笼罩在男人的阴影之下,听他咬牙切齿地道:“让人进宫可以,不过,先成了婚再说。”
柳如颜:“诶?”
成婚!!!
喜日被定在月末,依照汉人的习俗嫁娶。
柳如颜从没想过会这样快,总感觉有些不真切。
她自认为女红尚可,本想亲手缝制一套嫁衣。奈何,当他得知缝制嫁衣须费时三月,当即大手一挥,找来十名绣娘,日夜赶工,仅用了三天光景便做好。
新衣刚完工,沈晏初就催她试穿。
铜镜前,柳如颜一身翠青色的大袖连裳,腰间缀着白鸾玉佩。
她隔着一面镜,看到珠帘之后,身着红袍喜服的男子,不禁莞尔一笑。
沈晏初透过帘障,瞥见迎风拂柳的一道影,心下欢愉,却仍是移开眼,总不能让这丫头瞧见他急迫的模样。
“晏初——”她软软糯糯地喊了声。
沈晏初掀帘而入,与她一同站在镜前。
沈晏初透过铜镜,看到她难得娇羞的女儿姿。
他略一沉吟,缓缓道:“见你第一眼,我便觉得眼熟。”
柳如颜笑着说:“其实早年时,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并非那时。”他摇头。
“莫不是十年前,你我见过?”她诧异。
沈晏初走到她对面,凝视她的脸:“我时常会做一个梦,梦里,你潜入苍冥派,伴我左右。只是不知为何,那时的你……”
他仔细斟酌用词,满不情愿地说:“像是对我恨之入骨。”
柳如颜面色发白。
他,居然都知道。
“宿主请淡定,本剧是双重生的设定,只是中途出了些岔子,所以他近来才想起前世过往。”
“如颜,你可相信轮回?”他慎重开口。
她抿住唇,略一点头。
沈晏初执起她的手,裹在掌心:“前世没护好你,这一生,我必白头相守。”
话落,提示音响起:“剧情人物沈晏初,忠诚值100,成功缔结天缘契。”
夜寻不禁感慨:“天缘契,天赐良缘,世世相守。本君还是头一回遇见,难得,难得!”
柳如颜听罢,心里五味陈杂,思绪一涌出,忍不住问:“你说前世见过我,可你明明能识人七情,为何那时,没有对我动手?”
她的声音很轻,沈晏初愈发觉得心疼,把人儿圈在怀里,温言:“那时的你恨极了我,但我不动你,只因……舍不得……”
柳如颜抬头,瞥见他的侧颜,光洁如玉,眼却深沉。
“后来听闻你被望风楼截杀,待我赶到时,只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不知为何,心底深处,隐隐地,泛起了痛。”
“我本已突破焚心诀九重境,不知喜悲,但胸腔里泛起的痛,常常让我从梦中醒来,如同梦魇了一般。”
随着他的轻声细语,柳如颜恍若看到那个一心复仇的姑娘。
前世。
柳家惨遭覆灭,柳如颜背负骂名,举国通缉。
她一路上躲躲藏藏,最终,来到了无婪山。
苍凉的山脉,迎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凌风。
这日,凌风巡山。
他沿着山脉往下走,越走越不对劲。
“这片山的机关有异,许是有人擅闯。”他蹲着身,拨动脚底的碎石,“你们几个给我仔细得搜,若是抓不到人,提头来见!”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