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详细地叙述了玄通玄镜两个道士如何购买消息、伙同线人设局欺骗这些出身名门世家的信徒,并收取高额算卦费用的经过。
由此可见,“一卦通灵”,除了少数凑巧情况,绝大部分都是机关算尽、彻头彻尾的骗局。
当新世教派放出玄镜道士认罪求饶的录影之后,玄通掌门虽然依旧百般抵赖,可在场观众已经无人再为他声援。
“都是我师兄逼迫我的,卦金大部分都进入他的口袋里,只有少部分用于道观开销……我自己是不愿意的,可掌门之令,我也不得不从呀。”
录影中,胖道士涕泗横流、连连磕头,肉乎乎的身子跪在地上起起伏伏,像个不停弹跳的大肉球,看起来无比滑稽可笑。
玄通老道冷汗淋漓,有气无力地辩白着:“假的,都是假的!他们屈打成招,你们不要相信他们!!!”
然而回应他的,只剩下众人冰冷愤怒的沉默。
林野纠结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我看这帮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妈的,这老东西简直作恶多端,华霖你给我想个办法,让我今晚装死不管,事后可以不被部队处罚。”
而黎舞抱着双臂隐没在人群中,在她的时代逻辑里,私人复仇是被允许的,因此,她并不准备出手干涉。
好一招釜底抽薪,杀人诛心!
无论真相如何,这场审判都已经在观众内心深处彻底坐实了玄通的罪名,而虚灵混沌观积累百年的名声,就在今夜毁于一旦。
新世教派则借机展现了自己的手段与实力,想来也能吸引来不少信众,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今夜,感谢神子让我成为第一场末日审判的行刑人。”
胡乐扬是这两年通过草根选秀出身、爆红网络的女高音演唱家,保养得怡的女艺人看起来四十不到,风华正茂,只是一张艳丽消瘦的脸庞多少带着点人工制造的味道。
“您应该已经遗忘我了吧?刚刚在走廊上遇到您,您都没带正眼瞧我。”
她离开立麦,优雅而缓慢地走向老道士瘫倒的躯体。
“挨了无数刀的脸您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有时候照着镜子我都记不得自己原来的模样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没什么打紧……我与您的陈年旧事,就由我来帮助您回忆一下。”
“十八年前,有个胡姓商人带着他的女儿来到虚灵混沌观,想中给他早夭的孙子供一盏长明灯。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您早已经与商人的上门女婿狼狈为奸,谎称孩子已经投胎无法供灯,又指鹿为马,将她丈夫刚出生的私生子安排到孤儿院中,说成是她死去儿子的转世。”
“原本伤心欲绝的女人在丈夫与道长的反复洗脑下,逐渐接受了这个说法。她把这个养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凡事亲力亲为,关怀备至,将所有对死去孩子的愧疚与遗憾都投注到这个私生子身上。”
胡乐扬睁大眼睛,努力维持着稳定的叙述节奏,只是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眶中滚落,她用力地去擦,精致的妆容在她脸上化成一道道扭曲的颜色。
“十年后,女子的父亲意外亡故,企业也已经全部落入女婿的掌控,随后他迫不及待地将糟糠之妻送入精神病院,再马不停蹄将他儿子的生母接到女人曾经的家里。”
“好一出精心谋划的鸠占鹊巢……五百万,区区五百万,您毁了我的整个人生。”
灯光打在女人扭曲而狰狞的脸上,那颤抖的红唇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饱蘸着浓稠黏糊的恨意:“万分感谢您活到今日,如果不是为了亲自复仇,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渡过余生的每一个漫漫长夜。”
玄通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陌生女人,看着她接过主持人递上来的一杯红酒,将一整盒绣花针倒入酒中。
那张遍布泪痕与污渍的面孔上,逐渐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就让我执行神子降下惩戒,罪人李槐应得的谎言之罚——吞针之刑。”
在主持人抬起玄通的上半身时,老道士终于意识到某些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用尽全身力气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放开我!!!”
胡乐扬在主持人的帮助下,用餐叉撬开老道士的嘴巴,把那杯掺着绣花针的红酒,灌进他的喉咙。
“吞完针之后,人不会马上死亡,针会在你体内游走,扎入你的肠胃,进入你的血脉,让你痛不欲生,我要您在恐怖与绝望中,受尽折磨慢慢死去……”
玄通道长此时就如同砧板上鱼肉,纵使反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杯子里的缕缕银光消失在他的鼻梁下。
绣花针扎破了他的口腔与喉咙,顺着食道划入他身体的更深处,红酒混合着鲜血从他的口角溢出来,一滴滴落在T台光洁的地面上。
胡乐扬捂住玄通的嘴巴,欣赏着老头垂死挣扎的模样:“好好享受吧,这痛苦比不上您之前赐予我的万分之一。”
围观者目睹这活生生血淋淋的酷刑,纷纷掩面抽气。
“贵派是不是太过分了?”
贵宾席上,帝都分会的某个高管忍不住发言。
“私设刑堂,僭越律法,你们这是借宗教之名,行犯罪之实!华夏境内,还容不得你们这样放肆!”
保镖们护在贵宾席前,拔出枪械直指T台,而胡乐洋也张开双臂,挡在了同伴的最前面。
“何委员,您真是说的容易……您知不知道,在神拯救我之前,根本没有人相信我说的故事是真的。”
女人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枪口下,她没有丝毫胆怯退缩,高声回应对方的指责。
“您去过精神病医院吗?潮湿的被褥,没有窗户的房间,整天与一群真正的疯子待在一起,你越是解释反抗,别人越觉得你病的不轻。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看不到自由的希望,只能坐以待毙,日复一日地任由仇恨与绝望啃食你的内心……”
“那个时候,您说的律法,它在哪里?当我身处在炼狱中,在我无数次呼救中,为什么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来为一个孤女支持正义?”
胡乐洋的每一句诘问,都发自肺腑,沁着她悲惨人生的血与泪。
相比较而言,何委员说的一些场面话就显得很是冠冕堂皇,苍白无力:“从受害者到加害者……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与遗憾,可是你不应该完全否定这个社会的一切。
罪罚使者上前一步将胡乐扬掩在身后。
“多说无益,乐扬。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又怎会了解我们的痛苦……除了神子,谁还会来拯救我们这些无依无靠之人。”
话音未落,他挥起衣袖,雷电便从他袖间四散开去,极速地划过黑暗空气,凝结成一道道不稳定的电弧,悬浮人群上空。
顷刻间,所有宾客都在这瞬息体会到了身体轻微过电带来的酥麻胀痛。
只见电光在罪罚使徒周身不断流窜着,发出刺啦刺啦的细微声响,他直视着贵宾席的枪械,警告道:“审判必须按时完成!我认为你们不应该为了救一个死有余辜的渣滓,而放弃其他宾客的生命安全……”
在场的每一个无辜者都是新世教派的人质,子弹上膛,却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使徒的话语中满含威胁之意,何委员与同坐的数人几番眼神交汇,终是投鼠忌器,示意手下们垂下枪口,保持警戒。
在双方对峙的过程中,年老体弱的玄通道长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他面容扭曲,表情痛苦,就这样在恐惧与惊吓双层折磨中,慢慢停止了呼吸。
主持人再三确认李槐没有了鼻息,才高声宣布:“李槐已经伏诛,第一场审判完成了!”
站在T台前方的胡乐洋听到主持人说出仇人死亡的那一刻,她呆了呆,随后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高高在上的神子,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感谢神明拯救我,并且实现了我毕生的夙愿!”
她的声音婉转如夜莺歌唱。
“从此以后,我会是神明最忠诚的信徒,我的灵魂与肉体、意志与财富……我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归属于您,请允许我匍匐在您的神座下,永远歌颂您的仁慈与力量,至死方休。”
光束的中心,神子在听到那发自肺腑的誓言后,终于垂眸注视着自己的信徒,他始终沉默不语,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温柔的怜悯。
今夜似乎已到尾声。
罪罚使徒站在老道士尚有余温的尸体旁边,郑重地进行仪式的结束祝词。
“第一场审判到此落幕,但你们要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大审判时代的开始……”
“这个世界已经从根本上腐坏,末世降临,灰烬中会诞生新的规则,只有虔诚的信徒可以依托神的庇护幸免于难。”
“根据神明至高无上的意志,我们将拥抱洁白的善良,消除世上的一切罪恶,创造出一个真正的理想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