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诺先是一愣,紧接叹气摇头:
「日子真不禁过,感觉院试过去刚没多久,你俩却已到及冠之时,流年似水啊。」
卞盛也是感慨叹气:
「是啊,前些时日突然发现自己已然成年,再不是懵懂儿郎,这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两人又是齐叹气,青春不复,奈何奈何。
「便就你俩事多,及冠乃是天大的好事,却如此多愁善感,简直与看话本看哭了的小娘差不多!」
申屠子进瞅着二位打了个哆嗦,男儿心性当如火,自家兄弟怎地便往阴柔去了那。
「……莽夫!」
「对,半点感性都没有的大莽夫!」
柴天诺和卞盛一起抬手,指着申屠子进说,好好的悲春伤秋氛围给这厮弄没了,属实恨人!
「及冠得是父辈为主,难不成你们要回返韶音?」
柴天诺满脸羡慕,自己这光禄大夫及双卫将军一封,那便是正儿八经的朝廷重臣,想要离开京城,却是大不可能。
实在不行,便只能派人去接义父阿娘还有玉珍儿入京,自己不声不响与蛮儿合了户,细想真有些亏了她,怎地也得补个仪式。
再者说了,三年光景过去,心里对家人也是想念的紧。
「你也知道我的出身,若非卞盛拉着我,我都不想行这礼。」
申屠子进耸肩,胡人便没有这礼节,生活在残酷的荒漠寒原,能活下来便不错,哪会像以礼仪传承的大华这般,如此重视成不成年。
见柴天诺望向自己,卞盛轻轻摇头,笑着说:
「我也不回去,韶音县不过是寄养的远方亲戚家,打小我便与他们不和,回去也只是惹人嫌。」
「既然说到这里,便把家中情况说个清楚,每次一问这事你便转移话题,怎地,不把我们当兄弟?。」
柴天诺瞪眼,申屠子进乐呵呵点头。
卞盛咧嘴,苦笑着说:
「行,我便讲个一清二楚。」
一边思索一边说,这次卞盛把自己家中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母亲早亡,在卞盛脑海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父亲性情火爆与自己很少说话,五岁时便把自己送到了韶音县那门姓氏不同的远房亲戚家中,留下五千两银票与一本锤炼根基的武学册子便走了。
「五千两,你爹真豪横!」
申屠子进惊呼,柴天诺也是吃惊的连连点头,与小康人家来说,能拿出一二百两银子便顶了天,五千两,妥妥的有钱人!
卞盛嘴角微翘:
「有时我便想,那户亲戚之所以收养我,是不是看着那五千两锭子的面儿,不然,谁会理睬一个外姓的小崽子。」
「崽子,这词儿用得好,俺们那嘎达都是这么称呼旁人家的娃儿。」
申屠子进再笑,今儿他的心情甚好,柴天诺与卞盛都能看得出,嘴巴便没合拢过。
至于为啥,这厮脸蛋上那个没擦干净的唇印说明一切。
「还想不想听了,不想听我便不说了!」
卞盛斜眼瞅他,申屠子进赶忙拱手讨饶,这才又说了下去。
五岁寄养,整整七年,卞盛再未见过自己父亲,直到十二岁那一年,他带着一对普普通通的双刀找来,样子与往日相比,苍老了许多。
「你已是大孩子,脚下的路如何走由你自己定,做个好人长命百岁不错,做个恶人朝生夕死也行,一切随你!」
「与你镔铁双刀一套,刀谱一本,不管为善为恶,总要有一技傍身。」
放下双刀刀谱与钱
两银票,卞盛的父亲转身便走,统共见面时间未超过一刻钟。
「从那以后,我再未见过父亲大人,只是偶尔从有关离梁郡的消息里,看到他的存在。」
说到这里,卞盛叹了口气。
柴天诺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认真讲卞盛的童年比自己差得多,虽然父亲早逝,但有义父在,自己并不缺乏父爱。
卞盛的父亲有与没有,实在没有太大差别。
「离梁郡离梁郡」
申屠子进使劲敲着自己脑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却怎地也想不起来。
「莫敲了,本就够傻,再敲下去真成愚夫了!」
见申屠子进敲得脑壳叩叩作响,柴天诺没好气的说,严重的脑震荡会影响智商明不明白。
「离梁郡,噫吁嚱,莫不是卞兴鲁?!」
卞盛点头,面上波澜不惊,与申屠子进吃惊的表情大相径庭。
「离梁郡是哪,这卞兴鲁,就是卞盛的父亲大人?」
柴天诺好奇的问,申屠子进带着些许兴奋的连连点头:
「离梁郡便是大华九大郡王之一的离梁郡王赵从安的属地,卞兴鲁,那可是离梁郡王的结拜兄弟,乃是声名满天下的大宗师!」
「卞宗师轻身功夫惊人,有个诨号叫翼虎,最出名的一战,便是与祸害一方的狼匪之战。」
「其单枪匹马闯入狼匪巢穴,一战击杀包括首领在内的二百一十八人,那沙狼可同样是大宗师,战绩属实惊人!」
「名满天下,我怎不知?」
柴天诺满脸疑惑的望向二人,卞盛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申屠子进则咧着嘴说:
「卞大宗师的声名主要在军中传播,我用词不当,应该是名满军营。」
「可我一直在军中啊,怎地不知。」
申屠子进气笑了:
「便是你最喜较劲,你之前一直在西北,与大华兵部不是一个体系,自然听闻不到。」
「待你回来了,已是名满天下军功无人可比,如今更是陆地神仙,妥妥军中第一人!」
「与你相比,所有人的丰功伟绩都成了笑话,何人敢于你眼前说?」
柴天诺想了想,禁不住笑了,说的也是,何人能与自己相比?
便是大将军阁下,也是差了好几筹的分量。
见柴天诺那般模样,卞盛申屠子进同撇嘴:
「德性!」
紧接也笑了起来,如今的柴天诺声威冲天,真性情只在兄弟亲人面前展露。
「其实我们回来,便是想让师父做主行了这及冠之礼,简简单单便过了。」
「怎料师父一听,直接去了武学上舍,让山长做主。」
「原本简单的事情如今复杂了,明个得去武学上舍,八成有不少人参加。」
卞盛有些牙痛的说,他与申屠子进可是进士及第,便山长那脾性,绝对会借机教导新人,场面必然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