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波浩浩东倾,今来古往无终极;经天亘地,滔滔流出,昆仑东北!
两人一马,看着奔流不息的黄龙,听着响彻恒古的大音,一时痴了,如此磅礴浩瀚,不愧是神州之祖!
“咴咴~~”
不知见到了什么,胭脂兔兴奋长鸣,惊醒了柴天诺和柴蛮儿。
“黄龙河,太壮观了!”
“是啊,太壮观了。”
柴天诺重复,虽在文章和诗词里见到过无数次对神州之祖黄龙河的描述,但万般描述也抵不过亲眼所见。
华丽的辞赋在实景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少爷,即便得到黄龙河的灌溉,可西北的环境终究比蜀凉差了甚远,为何它的作物会好于蜀凉?”
柴蛮儿还是不解的问,柴天诺挠头,这个问题该咋说,总不能解释一通日晒长短或者呼吸作用吧?
看着被澎湃河水冲刷的油光铮亮的岩石,说辞从柴天诺脑海浮出:
“或许,就是因为蜀凉太过肥沃。”
看着迷糊的小丫头,柴天诺笑了:
“庄稼作物便如人,过于舒适安逸的生活,只能养出米虫,唯有经历苦难打磨才会有底蕴积累。”
“一帆风顺的人生,何来积累可言?”
恋恋不舍的离开黄龙河,柴天诺策马,沿着河岸一路上行,古老的天鉴山门呈现眼前。
“少爷,那两座山之间的石桥是谁建的,太不可思议了!”
柴蛮儿望着数百米高处的天鉴山门,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史书记载,乃史前先民所建,黄龙河上一共有九十九道。”
“连衣裳都没有,只能光腚乱跑的老祖宗能建起这么宏伟的石桥?”
小丫头满脸不可能的表情,柴天诺差点被她气笑了,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别胡说八道,你这是在亵渎始祖!”
柴蛮儿吐了吐舌头,不过还是指着天鉴山门说:
“少爷,你看着山门,敢相信是老祖宗们建的?”
“不信。”
柴天诺咧嘴摇头,如此宏伟庞大的工程,哪怕先民人数再多十倍也建不出来,这里面牵扯得学问大了去了,就不是人数的问题。
“其实还有个传说,说这九十九道天鉴山门,其实是天上的仙人所建。”
“为的,就是锁住神州这条巨龙!”
过了高高悬于空中的天鉴山门,柴天诺沿着驿道疾驰,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西北境内的第一座驿站。
与山北行省相比,西北的驿站属实少了太多,但这一路上来自各地的行商却多了不少,驿站里人员众多,着实有些嘈杂。
“大人,您有匹好马!”
看到身穿鳞甲的柴天诺下马,一旁的驿卒赶忙上前拉住缰绳,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胭脂兔的脖颈。
胭脂兔转身,昂首冲着驿卒大大的喷了口气,那模样说多嚣张有多嚣张,柴蛮儿笑了,除了自家少爷,兔子对谁都是这幅死德行。
“加好料,莫亏了我家兔子。”
柴天诺点点头,塞给他个二两的锭子。
虽说公干食宿全免,坐骑也是免费饲弄,但绝不可能给你上豆料鸡蛋。
在如今这作物还未接种的时分,那对人都算得上奢侈。
“您就请好吧!”
驿卒眼睛一亮,扭头朝着院里大声嚷嚷:
“仆固仓,仆固仓,麻溜的出来,有生意上门了!”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驿卒制服披散着头发的汉子,拍着手上的灰尘走了出来,他一看到胭脂兔便眼睛一亮,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了声:
“好马!”
说完,汉子还用粗糙的大手抚了抚胭脂兔的脖颈。
“咴~?”
相同的动作,胭脂兔的反应大相径庭。
对之前那个驿卒爱答不理,见到眼前的汉子却兴奋的叫了起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汉子的手掌,顺从的跟着他进了院子。
“鸡蛋、豆料给足了,大人给了赏银!”
“晓得了!”
“这位大哥的样貌有些特别,他不是大华人吧?”
“大人好眼力!”
驿卒竖了个拇指,笑呵呵的说:
“他叫仆固仓,是关内的鞑子,养马是个好手,您的坐骑让他照顾,绝对没问题。”
柴天诺恍然的点点头,拿着行李和蛮儿进入驿站。
晚上的膳堂人满为患,不过有公文在身,柴天诺可以在寝室用餐。
“不愧是西北,这羊肉就是好,不但嫩滑,还一点膻腥味都没有,属实不错!”
吃着只撒了些许盐粒的水煮羊肉,柴天诺连连点头。
柴蛮儿拿着一条肋骨,一边啃一边好奇的问:
“少爷,我经常听你们说,草原鞑子是西北和大华的大患,怎么他们还能当大华的卒子?”
“这就要说到内外之分了。”
柴天诺狠狠咬了一口有些硬,但麦香十足的面饼,边嚼边说:
“大华一直有内外之说,这是无数年来得到的经验。”
“哪怕同是大华人,内为民,外为寇,边镇的许多祸事,其实都是这些祖籍大华的家伙做的。”
“对大华来说,他们比那些王庭骑兵更加危险。”
“鞑子同样如此,在外为寇,在内,则为民。”
“大华西北边军里很大一部分是鞑子,他们同样为保家卫国做出牺牲,他们,也是某大华的钢铁壁垒!”
柴天诺说的感慨不已,小丫头听的云里雾绕,最后使劲摇了摇头:
“太复杂,搞不懂。”
得,吐沫星子全白费了,柴天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柴天诺正在收拾行囊,之前接待他的那个驿卒走了过来:
“大人,西北行省驿站数量少,两三天遇不到一个也属正常,您最好多备些饮水干粮和咸菜。”
柴天诺道谢,自己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花费一锭银子,驿卒乐呵呵的帮着准备了几十斤半发面大饼,还在马鞍周围挂了七八个大皮囊,便是咸菜嘎达也准备了一袋子。
柴天诺取一张分量十足的大饼,喀嚓一口崩的沫子四处飞溅,好吗,硬度都快赶上石头了!
“大人好牙口!”
卒子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笑嘻嘻的说:
“饼子干硬不容易坏,吃的时候用水煮成糊糊,您这样吃太费牙口。”
“确实费牙口,不过这味道,还真是不错。”
柴天诺咧嘴,也不早说,后槽牙都硌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