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幽长的楼道里,正处于风口,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呼啸涌来的狂风,拉维妮娅在台阶上磕了磕靴底纹路里的雪,正要上楼,眉头突然皱起。
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源头,应该就在自己的房门口。
对于感知敏锐的狼族而言,这种程度的感知并不困难,甚至于,她只要想,这栋楼里每家每户中午吃了什么饭她都能知道。
她的手臂上,金色的荆棘藤蔓缓缓浮现,那是她的律令赋发动的征兆。
随即她才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金灿灿的眸子,在黑暗里,像是两朵明灯,也看清了黑暗中,倚着墙壁等待的少年。
“波特?”
拉维妮娅的语气有些惊讶。
波特是她的老师最青睐的后辈学生,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常跟在她身后询问课题的学弟。
但自从毕业后,拉维妮娅就跟那边断了联系,一方面是因为跟老师的分歧,使他们渐行渐远,另一方面,她得罪的人太多,不愿牵连别人。
“妮娅学姐!”
少年的脸色很苍白,身上有简单包扎过,但已经渗出鲜血的伤口。
拉维妮娅来到他面前蹲下,语气有些焦急:“波特,你这是怎么了?”
少年的心智显然没那么刚强,看到这个亲近的学姐,眼泪夺目而出:“学姐,老师饮弹自杀了,师母带着老师的孩子,躲到了乡下。”
拉维妮娅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详细!”
“师母原本也要带我去的,但老师临终前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想,总该有个人来送信的,就跑到你这儿来了。”
“跟我进去再。”
拉维妮娅搀起波特,单手拧开房门,心中已经一团乱麻。
将波特放到沙发上,本想先为他包扎,少年却抹了把泪,很倔强地道:“求你,学姐,先看老师的遗。”
拉维妮娅怔了怔,接过被鲜血染红的信封,拆开:
妮娅。
我或许没资格再这么叫你了,看在我已经死聊份儿上...
实在的,这些年来,我以为我已经见惯了冤假错案,不就是大笔一挥的事吗,靠着跟那些“朋友们”互帮互助,我成功坐上了米兰大检察官的位置。
你当初问我这么做后悔吗?
我当然后悔!
想起当初在讲堂上教授你们的信条,我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尤其是拉赫曼,这个真的秉承着我的理念去做的人,被萨萨里家族的人刺杀之后,每夜里我都会想起他那张朴实又坚定的笑脸。
这次,米兰的市长找到我,要我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送到刑场上——他们甚至要我亲手来杜撰出一个得过去的罪名。
我受够了!
妮娅,我真的受够了!
...
妮娅,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一直都是,你正直,但又不迂腐,善良又从不惮以雷霆手段对抗邪恶,这起案子,我只能交到你手里了。
拜托你,把这个清白,正直,善良的孩子身上背负的冤屈洗刷干净。
我是个无能的人,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就当我是,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好了。
拉维妮娅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我得考虑一阵,没办法立刻给你答复。”
“你的话…今先在客厅对付一晚,我替你包扎伤口,明,我让朋友送你离开皮埃蒙特。”
“得罪了家族的人,我又能去哪呢?”
波特笑了笑:“学姐,能把老师的遗书亲手送到你的手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拉维妮娅加重了语气道:“去新大陆,去德克萨斯,那里正缺人手,而且绝不会跟正统狼族妥协。你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养两就好了,学姐保证,你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起身,将染血的信纸丢进了壁炉里。
“老师,你是料定了这种事我不会坐视不理吗?”
她轻声呢喃着。
...
刚刚回到宅邸的洛萨,就看到了瓦伦蒂娜,正双手捧着一杯冒着袅袅白烟,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热可可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这个时期的巧克力,不仅冲泡用的粉末更加细腻了,后世人们所熟知的块状巧克力糖果也已逐渐风靡起来,萨卢佐人习惯用牛奶和糖冲泡它们。
“姐,您回来了。”
她斜瞟了洛萨一眼,冷笑道:“我只一没看着,你就又搞出了个大新闻。”
“姐,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洛萨连忙摆手:“我只是探听到了消息,提前发出了警告而已,那头巨人,既不是我招惹来的,也不是我解决掉的。”
瓦伦蒂娜冷哼道:“你似乎完全把我的警告当作了耳旁风啊子!”
“姐,我不太明白你在什么。”
“别装傻,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那个博洛尼亚家的姑娘了,但你转头就邀请人家去看马戏团的表演,解决掉那头魔化巨人后,还跑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了!”
洛萨一脸义正言辞地争辩:“姐,我都是为了家族,如果不是拉维妮娅姐的情报,今都灵还不知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