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丁?这个名字周羽总感觉有些熟悉,不就是那个之前还想和刘管家一起把他抓了的永平县丞吗?这么久过去了,周羽都快把这个人忘到脑后了,现在范青云却又提起。
“范大人说的可是永平县的县丞胡大人?”周羽明知故问道。
“正是!”范青云面色变得阴沉,似乎一提起这个人,他的心情就已经变得十分糟糕。
“不知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有何恩怨?”周羽低着头问道。
“本县和胡县丞并无恩怨,但胡县丞是上一任县令的心腹,他的手下有一众上任县令任命的官员,这些人对本县的工作不大支持,这也导致永平县很多的公务积攒,许多问题得不到解决,上面发下的任务得不到落实。长此以往,这永平县恐怕就不在王化之内了!”其实范青云根本犯不着跟周羽说这些情况,但他知道周羽背后有陈进,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一旦豫王干预……不,不需要干预,只需要悄悄提一嘴,这事儿也能够迎刃而解。
“那这胡县丞跟付、陆两位掌柜的关系如何?”周羽借机问道。
“关系还算密切,上一任县令和本地商铺酒楼的掌柜都挺熟的,胡县丞自然也是一样。”范青云的眼里积了怨气,而后这怨气蔓延到了言语中。
“如果将付迁和陆岩的案子交给胡县丞来审理,他会怎么做?”周羽进一步问道。
“他肯定会让那两位用钱息事宁人,然后就把他们放了。”范青宇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
“那如果再加上雇人刺杀我的事呢?”
“没有证据,不判你个诬告就不错了!”
“范大人,我还有一计,不知你可愿一听?”周羽一抹邪笑,似是已有妙招。
“你且说来。”只要能拿下胡丁,范青云可以付出一些。
周羽又把新的计划告诉了范青云。
听完计划的范青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殿下直接介入呢?”
“殿下乃是皇室中人,怎么能随意干涉地方官吏的事情呢?”周羽一下子就将笑容收起,随即摆出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
范青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道:“抱歉,是本县失言!”
“范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凡事都要一步步来,急不得。”周羽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周掌柜说的是,那就依周掌柜所言吧!”范青云应声道。
连范青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来一回,话语的主动权就被周羽夺了去。
但也无所谓了,毕竟周羽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可以除掉胡丁的明路。
随后,周羽来到县衙大牢内,看到了被单独关押的付迁。
“付掌柜。”站在铁栏外的周羽轻轻唤了他一声。
还在睡觉的付迁都被惊醒了,看来是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周羽?!是你!是你设计害我,是也不是?!”付迁冲到铁栏边,双手拼了命的往外伸,似乎想要抓住周羽的衣领。
但周羽不给他这个机会,站在离铁栏足够远的地方,便是付迁把头都塞了一半到铁栏中间,仍是碰不到周羽半片衣角。
“雇刺客来杀我,是你的主意吧?”周羽面如静水,不表喜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付迁也是个老狐狸,只言片语自然是套不出他的话。
周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还留下一句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付迁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开口。
“师父,咱们还要不要去看陆岩?”跟在周羽身后的李二牛问道。
“不去了,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倒不用这么费事,但要把那个什么胡县丞弄下来,还得费点儿时间。”周羽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等范青云病倒的消息传出来,姓胡的自然就会出来代他的班,明天咱们再来也不迟。”
周羽说完,带着李二牛就往家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范青云身染疾恙的消息也在永平县衙传开,不仅如此,县令大人这次的病情有些严重,只好请县丞代理县中诸事。
几个胡丁的忠实拥趸为了在他面前讨赏,故意把范青云的意思说成了自己联合衙中众人据理力争的结果,这也让胡丁错误判断了形势,以为范青云真的病倒了,安安心心的接手了县衙的事务。
“怎么样小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情况吧?”周羽一回来,冯月就赶忙跑来问道。
“放心吧,你男人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遇到危险!”周羽摸了摸风月的头说道。
“师父……我先回屋了!”李二牛见此情形,就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了,赶忙找借口溜掉。
“福大命大也得小心些!对了,你出去的时候,聚仙楼传来消息说,天香居和逸轩庄都关门了,听说是一群乞丐躺在酒楼门前不走,伙计实在没招了才关门的。”冯月开始化身贤内助,为周羽整理好了各类信息。
“该!”周羽对此结果毫不意外。
“你在县衙见到那两个人了吗?他们怎么说?”
“那俩孙子都在大牢里,还搁那儿死鸭子嘴硬呢,等明天我必让他们知道咱家的锅是铁打的!”周羽冷哼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咱家的锅是铁打的?”冯月满头雾水道。
“额……这是一句西川方言,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意思……”周羽向她解释了一下。
“你还懂西川方言?”冯月用一种表示怀疑的眼神望着他。
“那当然,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总之这些都是我从书中看来的!”周羽差点把颜如玉说出来。
冯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水玲呢?又到天羽别苑去了?”周羽自打进了家门就没看见自己的这位二夫人。
“人家还得去给那些小姑娘们上课呢,哪像你一样,成天在外晃悠,家里也不管不顾的!”冯月埋怨道。
作为人精的周羽哪能听不出冯月的意思?他抱着冯月说道:“等把这摊子事儿处理完,我好好陪陪你们,你们想去哪儿玩我都陪你们去,说一不二,这总行了吧?”
“尽说好听的!”冯月扭过头去不理他,但神情已经柔和了许多,看样子是接受了这个条件。
当二人余温未尽,还在缠绵的时候,陈进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老周,老周,快出来,出大事了!”
“这人可真会挑时候!”周羽不满道。
“行了,快去吧,别让殿下久等了!”冯月帮他拴好腰带。
“嚎什么呢!”周羽走了出来说道。
“我到处找你呢,出大事了!”陈进脸上的焦虑真可以说是清晰可见。
“什么大事?你倒是说啊!”急性子的周羽最受不了这种吞吞吐吐的话。
“我在京城的护卫发来飞鸽传书说,追风跑了!”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周羽不淡定了。
追风是罕见的汗血宝马,而且和周羽十分投缘,周羽说什么它都能听懂,还为拯救苏雯贡献了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
这样的一匹宝马,突然不见了,换谁来谁都得上火!
“前两天京城王府的人刚解开追风的马绳,他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把守城的军士都吓到了,硬是没拦住他!”陈进无奈地说道。
“追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呢?”周羽一句话就点到了关键之处。
还没等陈进回答,一阵长长的嘶鸣声传来。
“姑爷,追风回来了!”负责喂养追风的丫鬟跑了进来
“什么?!”这下又轮到陈进大吃一惊了。
三人一同来到后院,只见追风已经自觉地回了他的小屋……马棚,它的身上还披着一层白雪,鬃毛也一撮撮纠缠在了一起,看样子是刚刚经过了长途的奔波,连眼神中都透露着疲惫。直到看见周羽,追风像是将撑在身体里的最后一股劲泄掉,直接卧在了草堆上睡起了觉。
养马的人都很清楚,马儿一般是站着睡觉,还要随时保持着警戒,当它倒卧在地的时候,就说明它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是自己跑回来的!洛州到京城的路它只走了一回,竟然就被它记下来了!”陈进被这一幕彻底惊呆。
周羽看向追风的目光里满是心疼。洛州和京城相隔数百里,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基建实力与成果,很多道路都是蜿蜒逶迤,崎岖不平的;而且这又是隆冬时节,大雪纷飞,补充体力的植物极其少见;再加上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这个大家伙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曲折才成功返回家中的,已经无从查起。但周羽知道那一定很辛苦,很艰难……
“小童,给追风准备些苜蓿,怕是已经饿了一路,得让它好好吃一顿!”周羽看到追风,鼻子酸酸的。
“知道啦姑爷!”叫小童的丫鬟应声道,她跟追风的关系也很好,自然也想让追风早些活蹦乱跳起来。
周羽和陈进出了后院,陈进这才问道:“追风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到了京城,你的人一直把它关着,不让它回洛州,它能这样跑回来吗?要是追风有个三长两短,把你王府里的马全卖了都赔不起!”周羽当即就开始兴师问罪。
“你要冷静,追风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不是?你看这样好不好,为表歉意,我给追风买上一千五百斤苜蓿,三千斤扬州饲料,这可是四个月的口粮,总该可以了吧?”陈进也是直肠子,觉得自己不对立即就开始道歉。
“看在你道歉如此诚恳的份上,我就替追风原谅你了。”周羽的话十分干脆,干脆到陈进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很担心追风。
不会怎么的,陈进又有一种上了大当的感觉。
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时候再想反悔也为时已晚,这一笔巨大的赔偿陈进只能默默担下。
为什么周羽会答应的毫不拖泥带水?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追风一路奔劳已成定局,周羽虽然心疼但也改变不了事实。与其一直哭丧个脸,不如看看能为追风做些什么,例如向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人追偿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陈进就送上门来了。